“长社,嗯……,大概在这个位置。”波才一指地图上的空白处说道:“长社距新汲一百余里,境内水路丰富,漕运便捷,能直达颍川各地,上,可以镇阳翟,倾阳城,临轘辕,逼京畿,兵抵雒阳,下,可以俯许昌,压襄城,制昆阳,霸颍川,断绝豫州。”
“只靠颍汝现在的未练之卒,想要遮断京豫未免夸口太甚,还是要先扩大可用军力,挑选精锐……”齐润正在陈述自己的想法,忽然从庭院里传来一阵阵妇女的哀呼惨叫声,女子声音尖利薄锐,很轻易的就压过了那些劝酒划拳的吵闹声,刺耳的令人不安,齐润不由止住了嘴,看向庭院。
庭院里刚刚走进来一群人,他们各个身材高大壮硕,身上披甲挂刀,全副戎装,而他们每人都带着一个或两个妇女,那些妇女被他们在腋下挟着、在手里提着、在肩上扛着、在怀里箍着,而且不时有一只或几只大手在她们身上的敏感部位游走揉捏,惨呼哀叫就是她们发出的。
“何事喧哗?”波才问道,他看向身边的一个亲卫,亲卫立马会意,快步走出大堂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那群人中领头的汉子看了亲卫一眼,不屑的吐出了叼在嘴里的鸡骨,他手一撒,被他提在手里的女子一下子跌在地上,哀哀的嚎起来。汉子踢了她一脚,迈步向大堂走来,经过亲卫的时候像是没看见一样故意撞了他一个趔趄。
“属下张闿!巡城归来!”汉子向着堂上拱手一礼高声报名。
‘张闿?杀曹操全家的那个?’齐润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仔细看向他,只见其人身高八尺,额角峥嵘,长着一双牛眼,鼻孔朝天,口斜颊阔,颌下一副油亮卷曲的黑髯,从额头到左嘴角斜着一条高高耸起的刀疤,看上去甚是凶恶。
“我与齐参事正在议事,你带着人在外面吵闹什么?”波才说着站起身望了一眼庭院,他原本以为张闿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些娼妓,此时仔细一看,那些妇人虽然鬓发散乱珠钗移位衣衫凌乱面容戚惶,但一个个身型丰腴服饰华贵,明显不是娼门之女。
“哪里来的妇人?!”
“哦,哈哈,我和弟兄们巡城时路过县令宅邸,听说朱敞的妻妾都很美艳,就想把她们弄来给大伙乐呵乐呵,结果进了宅邸一看,新汲城大小吏士的妻女都在,给我省了不少事啊,哈哈哈……”
“放肆!”齐润大怒喝道:“天公将军明令,一不得滥杀无辜!二不得肆意掳掠!三不得欺男霸女!四不得强买强占!太平道上下人等都必须遵守,违者以军法论处!”
“你他妈什么东西!跟老子大呼小叫!”张闿斜着眼看着齐润:“哪来的龟孙!管我的事!那些娘们老子今晚要定了!你把我军法处置个试试!”
“张闿!怎么这样跟齐参事说话!”波才也恼了,他重重的捶了下桌子喝骂道。
“齐参事?哼,狗屁!躲在后面出个主意而已,临阵搏杀还不是我们兄弟的事!”张闿高声叫嚷道:“秦村一战,老子死了七八个弟兄!朱敞那狗官的脑袋也是我兄弟李卓冲散他的亲卫剁下来的!不然凭他姓齐的动动两片嘴就能打败朱敞?!”
“老子们脑袋别裤腰拼来的胜利,玩他妈两个娘们就要想把老子军法处置?!”
波才见张闿不肯服管,不由大怒道:“混账!亲卫何在?!给我拿下了!”
见波才变了脸,跟着张闿进来的那群人全都霍的一声站了起来,里面最高大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甚至拔刀出鞘,波才的亲卫们也紧张的往前走了一步,典韦,王白等人本来在庭院里站着,此时也冲上堂来护住齐润,此时双方结众对峙,俱都手攥刀把,互相怒视,剑拔弩张。
“唉唉唉……,这是喝多了吧,别上头啊,都坐下,都坐下,没事,啊。”一个老成的将官见情况不对赶忙站了出来圆场,他瞪了张闿一眼:“张闿,喝了几杯就发癫!还不给参事道歉!”
“参事,您也别在意,他就是喝多了。”
“李卓!收了!谁叫你拔刀的!”张闿看了眼那个高大壮汉,话中有话的说道:“这他妈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在这撒野?!”说完,他向着堂上拱手一礼就算致歉,然后他带着那些手下和妇女到庭院的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待着去了,他们刚刚安坐,其所在的地方立马就有一群人围了过去。
他们是打算去看直播的。
齐润皱起眉头,他看到那些妇女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想到她们即将要遭受的苦难和蹂躏,心中不禁升起一份悲悯来,又深感军纪不振,他走上前去向波才拱手道:“波方主,张闿此人骄狂不轨,不尊法纪,今日纵之,后必为患啊。”
波才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的说道:“川岳,我连日作战,有些倦怠了,你这两日也奔波辛劳,早早歇了吧,明日彭师兄来了再一起议事吧。”说完,他向左右说道:“卸甲吧,诸位也都歇了吧。”
堂上站的众人见波才发了话,都道了一声唯各自退下了,齐润见波才要走,还想再说两句,刚才那个老成将官过来拦在他的面前说道:“齐参事,属下梁安,字仲宁,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润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梁安,四十开外的岁数,个不高,虽然穿着铠甲,但还是看起来有些瘦弱,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一双小眼睛内敛而聚光,分明是一双聪明人的眼睛。齐润眼看波才已经走了,自己又被这个人拦住,没奈何,只得向着梁安拜了一揖问道:“梁伯有何赐教?”
“不敢,参事请移步。”梁安躬身还了个大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齐润来到了大堂一角后悄声说道:“参事,你刚刚差点闯下大祸。”
“此话从何说起?”
“其实也不能怨参事,您新来此地不久,故而不知。”梁安一副欲言又止故作神秘的样子,齐润只得再次拜道:“润实不知,还请梁伯指教。”
梁安见齐润态度诚恳,微微一笑,叠着指头说道:“参事可知这颍汝联军都是些什么人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