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悠然此言一出,大厅众人皆是一震。
老太太脸色,刹那间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手重重拍在扶手上,怒喝道:“你这丫头,好生狂妄!真当我时家,是能任你拿捏的软柿子?”
从谷悠然踏入大厅起,就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中年女人。
这时眼疾手快,赶忙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柔声道:“妈,您可千万别气坏身体。这姑娘还小,不懂事,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您大人有大量,犯不着跟她计较。”
说着,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双手递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冷哼一声,接过水杯,小抿一口,面色虽稍稍缓和一些,可眼中的余怒仍未消散。
瞪了谷悠然一眼,又重重地把杯子搁回桌上。
谷悠然趁此间隙,不动声色细细打量起中年女人。
她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一袭青色旗袍,将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
再瞧她眉眼,竟和一旁的时珏有六七分相似。
谷悠然心中明了,这恐怕就是时珏的母亲。
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婆婆最好的闺蜜,却背信弃义,使出不可告人手段,生下私生子,还妄图在时家谋取一席之地。
谷悠然心里,就泛起一阵强烈的厌恶。
可她脸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不想让人看出分毫端倪。
这边,时珏的母亲苏曼云,也在打量谷悠然。
她心思缜密,从网上那些视频,就敏锐捕捉到,时珩望向这姑娘时难掩的痴迷。
时家权力斗争激烈,时珩作为内定继承人,家族人脉广,根基深,一直是儿子上位的一大阻碍。
可,若这姑娘成为导火索,引得时珩冲动之下与时家彻底决裂,切断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纽带。
那自家儿子,在争夺家主之位的路上,便能少一个强劲对手。
上位几率大增。
想到此,苏曼云眼珠一转,紧接着开口,脸上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关切,“姑娘,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老太太也是为你好,你得体谅长辈的苦心。”
“时家传承多年,这规矩要是破了,外面的人可不得戳我们脊梁骨。珩儿他自小在这大宅门里长大,肩负的责任重着呢,哪能由着性子来。”
谷悠然瞥她一眼,目光像冰刀般划过,“您这‘苦心’,我怕是消受不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时珏这时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怒目对着谷悠然吼道:“谷悠然,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奶奶和我妈好心劝你,你倒好,不识好歹,在这儿撒野!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时家的门是你想进就进,想说走就走的吗?”
谷悠然冷笑一声,“我本就没求着进这时家门,是你们非得拉我过来评头论足。既然嫌我出身,又何必多此一举。”
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厉声呵斥,“放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时家容不下你这等张狂之人。”
苏曼云见机会来了,赶紧接着说,“哎呀,都别吵了,姑娘,你就服个软,道个歉,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实则,是想把谷悠然架在火上烤,让她彻底得罪老太太。
谷悠然脊背挺得更直,“我没错,何须道歉。这时家,不进就不进,我不稀罕!”
一时间,大厅气氛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谷悠然。
穆雪薇脸颊涨得通红,双眼死死盯着谷悠然,眼里满是怨毒。
她极力压制激动的情绪,满心盼着老太太赶走谷悠然,好让时珩与她分开,自己借机上位。
一直默默隐于门口暗处的时正阳,将大厅里的一切纷争看得清清楚楚。
他本在公司忙于事务,一收到消息,说老太太单独请谷悠然到老宅,就知道情况不妙。
心急如焚地赶回来,生怕她在老宅受委屈。
本打定主意,要给这姑娘撑腰。
却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外表柔弱,骨子里却透着刚强。
这般脾性,倒是和自家儿子如出一辙。
不愧是能入得了儿子眼的人。
见局面僵持不下。
他稳步走进大厅,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大厅里空气似乎都凝重几分。
时正阳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谷悠然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开口说道:“姑娘,你今天受委屈了。”
转而看向苏曼云和时珏,眼神瞬间冰冷如霜,声音低沉却透着十足威严,“你们也别在这儿兴风作浪,时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苏曼云脸色一白,下意识将时珏往身后拉了拉,垂下头不敢作声。
老太太见他进来,刚想开口,时正阳便抬手止住了她,沉声道:“妈,您先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接着,他面向谷悠然,温声道:“姑娘,你有骨气,这很好。但时家的门,也不是说进就进,说不进就不进,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时正阳,“慢慢商量?”
“你……你这是要忤逆我?我告诉你,时正阳,要是这丫头不依不饶,我就取消时珩的继承权,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别想着再回这个家!”
时正阳微微皱眉,不卑不亢地回应:“妈,您消消气,时家的规矩是重要,但也不能寒了孩子的心。珩儿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苏曼云见势不妙,赶紧拉着时珏,给老太太顺气,“妈,您别气坏身子,为这不懂事的丫头不值当。”
时珏也跟着附和,“就是,奶奶,您可得保重自己。”
时正阳无奈道:“妈,您这又何苦呢?一年前,珩儿带着他母亲走了,那是对时家失望透顶。您现在这么一闹,他不见得会回来。”
老太太被这话一激,更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抬手捂住胸口,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我为这个家,操劳大半辈子,如今连个主都做不了?我还不是为了时家的门风能正,为了家族的规矩不被坏了去!”
时正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轻拍老太太的后背,顺着她的气,嘴里不停念叨,“妈,您消消气,您的苦心儿子都懂。”
“可我们也要顾着珩儿的感受?这孩子打小就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慢慢跟他说,总能把事情圆回来。”
好一番安抚,老太太的情绪才稍稍平稳些。
时正阳暗自松了口气。
他转而对谷悠然说:“姑娘,我们先出去透透气,这儿闷得慌。”
两人刚走到门口。
一辆车如疾风般飞驰而来,“吱”地一声急刹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