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刺史张四英遇刺身亡!” 这则消息恰似一道裹挟着震天惊雷的闪电,刹那间在朝野上下激起千层浪。
京都内的所有朝臣皆被惊动!有的大臣瞠目结舌,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有的则眼中闪烁着狐疑的光芒,似乎在绞尽脑汁探寻背后的隐情;还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仿佛这正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局面。
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也都停下手中活计,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此事。他们或是摇头叹气,或是面露惊恐,纷纷猜测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刺杀朝廷命官。一时间,整个京城仿佛被一层浓稠的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
太子府内,一片死寂,空气仿若都被冻结了。
平日里极少露面的朱雀使 —— 燕州剑门硕果仅存的长老,剑门四绝一脉唯一的传承者,年仅二十五岁的李太存,笔挺地伫立在东宫大厅的中央。
他面容俊朗,白皙的面庞未蓄一丝胡须,洋溢着几分朝气。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眸深邃如渊,既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又饱含洞察万物的锐利。身上那件象征御前侍卫尊贵身份的红袍,恰似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在这略显昏暗压抑的大厅中格外惹眼。
他背负一柄长剑,剑身修长笔直,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的细碎光影中,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泽,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自身的不凡。
此刻,他神色冷峻如霜,薄唇轻启,用不带丝毫感情、仿若机械般的声音,向太子禀报了张四英的死讯。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 太子原本正悠闲地坐在雕花座椅上,听闻此言,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过急促,竟将座椅都带得往后滑行了几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愤怒扭动的小蛇。手中的酒杯被他重重地砸在地上,随着 “砰” 的一声脆响,晶莹的碎片四散飞溅。
他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大声咆哮道:“张四英才刚表明支持本太子的立场,父皇才刚封了他的爵位,人刚出燕州就遭此毒手!实在是张狂至极!除了秦召那小子和福王,还能有谁?他们这分明是在公然挑衅本太子的权威!”
太子口中的秦召,正是他的亲弟弟,当今皇帝的另一个嫡子,排行老六的阜阳王。
果不其然,正如齐王府众人所料,太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福王和阜阳王。
太子骂完之后,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予想那边如何?他父亲遇害,肯定坐不住了,千万别让他给本太子惹出什么乱子来!”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片刻后,他面色冷峻,眼神如刀般射向朱雀,开口问道。
“玄武使听闻消息后,已第一时间出京去迎回张四英大人的遗体了。” 朱雀李太存神色不变,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抱拳行礼,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答道。
太子一听,原本刚稍有平复的情绪瞬间又被点燃,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他猛地一拍桌子,这一掌用尽了全身力气,桌上的茶杯被震得高高弹起,随后又重重落下,茶水洒了一桌。
他扯着嗓子怒吼道:“身为御前侍卫红袍使,未经圣谕,竟敢擅自出京。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还有没有本太子这个主子?”
朱雀低着头,一言不发,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都被这沉默填满,唯有太子那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厅里不断回荡,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众人的神经。
“也罢!” 太子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他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吩咐一旁候着的太监:“来人,传齐王进宫!”
那太监听到命令,连忙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他匆匆退下,脚步慌乱,脚步声在空旷幽深的走廊里不断回响,渐行渐远。
同一时刻,御书房仿若一方静谧的渊薮,将外界的喧嚣全然隔绝。
御前侍卫总管商直,向来以沉稳干练着称,可此刻,他却脚步急促,神色间满是焦灼。他沿着蜿蜒漫长的回廊匆匆前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廊道里回响,显得格外急促。
待行至御书房门口,他稍稍顿住身形,抬手迅速整理了下因疾行而略显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与慌乱的心绪,随后抬手,缓缓推开了那扇厚重古朴的门。
“陛下,出大事了!” 商直疾步踏入书房,单膝重重跪地,声音因紧张与急切而微微发颤,“燕州刺史张四英遇刺身亡!”
皇帝原本正闲适地靠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捧着一本古籍,正沉浸于字里行间,逐字逐句细细品咂。听闻此讯,他并未如太子那般情绪激动、暴跳如雷。
皇帝动作舒缓,仿若时间都在他的掌控下慢了半拍,他缓缓将手中古籍搁在一旁的案几上,目光从书页缓缓上移,那双眼眸深邃得仿若幽渊,似乎能将世间一切隐秘洞悉。他深深凝视着恭恭敬敬立于台下的商直,那目光恰似寒夜中高悬的冷月,清冽而锐利,直看得商直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片刻的沉默后,皇帝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如同日常闲聊:“商直,依你之见,此事是谁所为?” 言罢,他仿若无事发生一般,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动作优雅地轻轻吹了吹杯口升腾的热气,随后浅抿一口,神态悠然自得。
商直听闻皇帝发问,心脏猛地一缩,顿感压力如山。他心里清楚,这个问题犹如雷区,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灾祸。
于是,他急忙再次伏地行礼,身子俯得更低,几乎贴于地面,措辞极为谨慎地回道:“启禀陛下,此事疑点重重、太过蹊跷,微臣眼下实在不敢贸然断言。不过,微臣已在第一时间派遣张和与程若山前往调查,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传回。”
商直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皇帝的神色变化,然而,皇帝的面容平静无波,仿若一潭幽深的死水,让人根本无从揣测其内心所想。
皇帝听完,既未对商直的安排表示认可,也未加以否定。他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好了,你退下吧。传谢六前来见朕。”
商直闻言,心中不禁一惊。他深知谢六在朝中地位特殊,皇帝偏偏在此时召见此人,莫非这起刺杀案背后还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商直满心都是疑惑,可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不敢多问半句。他迅速领命,恭敬地倒退着走出御书房,动作轻缓地合上了门。
商直离去后,御书房内再度恢复死寂。皇帝依旧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的茶杯里,热气还在袅袅升腾。他的目光越过窗户,投向远方,眼神中透着几分思索与深沉。阳光毫无阻碍地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驳光影,可即便如此,也难以驱散这御书房内弥漫不散的神秘气息,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张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