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众人忙拄着木棍一瘸一拐跑上前。
“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小禾呢?”刘天德先是查看女儿,放下心来后这才询问楚禾,眼神也往黑暗处看去。
这群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后头呢,还有好多东西!”刘芸芸彻底累瘫,有气无力地动着胳膊朝后指。
听到回答,陶三之急匆匆去接人。跑了数十步总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阿禾……”
“回去再说。”楚禾看了眼灰头土脸满身伤口的陶三之,拉着人马不停蹄继续跑。
其余人沿着路走了半截,拾起掉落的东西后这才返回。
营地上,清理现场的,烧水的,巡逻的,还算井然有序。
见自家汉子,媳妇和孩子都安全回来了,留守的人激动地扑上前抱着人大哭。
“姐姐!”韩安儿站在火光边缘,看见阿姐后急忙迎上前来。
“身上脏。”推了几下也没将人推开,韩安儿抱着楚禾的腰不撒手。
脏手轻轻拍上韩安儿后背,楚禾安静等着。
“赶紧洗漱吧,看你累的。”时间不早了,一旁的吴婆子扒开孙子。拉过楚禾从头到脚将人查看一番,又掏出帕子擦去楚禾脸上的汗水。
“我没事,村里怎么样?”楚禾将吴婆子的手握在手中,牵着韩安儿边走边问。
“没了五人,其余人多少也受了伤,你乔叔带人到林子里找草药去了。”
“崔奶奶呢?”楚禾点头,眼神寻找崔婆子,以往她总是第一个来接自己。
“在帐子里呢。三之受了伤,她和翠珍看着煮草药,这不就出来了。”吴婆子往不远处扬了扬头,脸上带着慈爱笑容。
“可算是回来了,没受伤吧?”听到声音的崔婆子忙走了出来,对着楚禾又是一番摸索。
“没有,石坎村主力都在这边。”
紧提的心脏总算落了地,崔婆子掀起帘子将人往进赶。“瞧你这一身的汗,快躺下歇口气,待会儿还要听天德安排。”
等楚禾收拾好出来,整个营地灯火通明,妇人们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天快亮时,采药的人回来了,乔猎户指挥着几个妇人捣碎。
乔高山,乔高木和乔田喜都是乔猎户的孙子。
徐翠珍一边包扎自家汉子胳膊上的长口子,一边红着眼眶数落,“你说说你,总冲那么前干什么,又不缺你一个。”
“谁让你相公我厉害呢,能者多劳嘛。”陶三之嬉皮笑脸,用指腹擦了擦媳妇脸庞。
“显着你了还。”徐翠珍嫌弃地后仰,手上用力大了些。
“哎呦,轻点轻点,勒到伤口了。”
“我看你还不知道疼。”徐翠珍满眼心疼,这些婆子太厉害了,自家男人身上都是指甲抓痕和咬痕。伤口大大小小,有些地方还渗着血。
刘芸芸正心有余悸地和自家爷爷讲述着惊险状况呢,刘天德就打断女儿,站到中央地带发话。
“听芸芸几个说,兔窝村和另外几个村子也去了石坎村那边,今晚是肯定没空过来,咱们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这才走了多少路,以后这种情况只多不少。全村不论男女老少都得学着自保,别有事都让别人出头。
明天要上官道了,收拾好了抓紧休息,明早晚些出发!一来好好修整下,二来和其他几个村子错开。
最后就是这物资分配,小禾出力最多,她拿大头。让小禾先挑,剩下的去了的人再分。想丢人现眼有意见的也给我憋着,就这样!”
一口气讲完,刘天德背着手走到楚禾跟前:“今晚多亏了你,你对咱们村子的恩情我都替他们记着呢。以后你有困难就尽管来找叔,现在就快去挑东西去吧。对了,这是八两银子 ,有从尸体上搜出来的,还有高山几个在抢来的包袱中找到的,你拿着吧。”
“好。”没有推辞,接过碎银,楚禾抬步走向中央堆放的物资。
两头骡子,三辆板车,两头毛驴和一头黄牛,另有锅具粮袋野菜筐子若干。
楚禾牵了辆骡车和一头毛驴,挑了袋扎的严实的麻袋就走了回来。
想了想,楚禾掏出三两银子放到地上,又拖了一架板车过来。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不过楚禾充耳不闻。
见楚禾挑完了,刘天德这才开始分东西。
楚禾牵着骡车径直走到了陶三之面前,“给你的。”
“啊,这怎么成?我不能要。”陶三之摆着左手,急忙拒绝。这是阿禾拼命得来的,他哪有脸拿。
“我有一辆,多了无用,你随便处置。”将缰绳塞给徐氏,楚禾又将粮袋放上驴背,牵着毛驴走向刘天宝。
“哎呀呀,咱家终于有骡车了,不用再挤来挤去抢着坐啦,你可算没白白流血。”徐翠珍紧拽缰绳,笑的合不拢嘴,陶雅宸急吼吼地爬上了板车,平躺着舒展身体。
陶雅雯咬着嘴唇羡慕地看向楚禾,再转头看向喜滋滋的刘芸芸几人。
她后悔了。
其实她也想去,就因为这破脸面退缩了。
“你们要记得阿禾的好,以后多护着点儿。”陶三之无奈,只得重复叮咛。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一家人,还能不护着?”徐氏胡乱点头,爱不释手地摸着瘦骨嶙峋的秃毛骡子。
陶三之看了眼没心没肺地妻儿和耷拉着脑袋的女儿,摇着头回了帐篷。
“叔,这是给您的。”楚禾将毛驴牵到刘回逵家。
“不不不......这,这我不能要。”刘天宝结巴着摇头,看到楚禾朝自家走来时他就有预感。
但面对这么珍贵的毛驴和板车,还有这袋粮食,他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搁往日都是稀罕东西,何况是当下。
“好孩子,这板车我们就收了,但这驴子我们万万不能收。”刘回逵由林梅花和刘芳丫搀扶着走过来,面带感激,却也是摆手拒绝。
他知道小禾这孩子是在还情,可她不欠自家的。
天喜返回找她们是在还借住多日的情,儿子只是命不好,不能以此就赖上人家。
论恩,他们才欠了小禾的恩情。
“您一直挤在板车上不利于养伤,我们都有牲口,您安心收着就好。”
这是实话。这几日刘回逵在板车上缩手缩脚的,崔奶奶她们也不自在。
“好孩子,爷爷谢谢你了。”刘回逵忍不住落泪,弯着腰就要给楚禾鞠躬,身后刘家众人也跟着行礼。
楚禾摇头微避,随后走回。
“是我自个儿找罪受,天喜啊,你没做错!”林梅花看着驴车和鼓鼓囊囊的袋子,蹲下身抱着两个儿子再次失声痛哭。
一番争论后,各户人家分了刀具和搜来的银子。那些跟着楚禾搬粮食的妇人孩子也乐呵呵抱着吃的用的回到自家地方,得意地朝爷们儿炫耀。
大多数人眼红的看着刘回逵一家,啥都没干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想了想,再怎么样自家人还是全全乎乎的,心里也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