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蒸汽笼罩了整个小院,米饭香甜的气息也逸出墙院,引得门外一群人聚着说闲话。
“阿奶,我要吃,我要吃!”一个小孩撒娇卖痴不成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缠着自家亲奶嚷嚷。家中顿顿都是杂粮干饭,要不就是稀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小碗白米。想起那口感滋味,男孩不禁舔了舔嘴巴,滚得更欢实了。
“哎呀,你这孩子怎的就这么馋?”老婆子嗔怒地数落孙子,看着是生气又无奈,但步子却踏上了葛宅门口的一阶石板。
她老婆子没事就坐在巷口,那来来往往的人穿甚提啥她可一清二楚。这宅子中就住着一女娃子,看着都没及笄,应该挺好说话。
“叩叩叩”。门被敲响,楚禾正忙着煮下一锅饭,想来找上门也没什么好事,就装作没听见。
但门外之人敲得越发起劲,边敲还边高喊:“姑娘,开开门呗,你这厨艺是真的好,看把孩子馋的!这不大伙儿都要找你讨教呢!”
见院中动静仍没停,却不见人出门来,林婆子有些恼怒,但还是带上笑意高声叫道:“你这一小姑娘哪来的这大白米饭,可是有啥营生不成?让咱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老婆子见识一番就好了。”
话里话外满是不怀好意,手下用劲儿更大了几分,那木门都有些颤颤巍巍。
这老太婆,自家孙儿馋,拉扯自己作甚。身后一群没事干的老头和婆子媳妇暗暗翻着白眼,但嘴上也未言语。毕竟自己也想知道这姑娘哪来的粮食,说不定还能白得一些呢。
林婆子敲得胳膊发酸,躺在地上的小男孩也等的不耐烦了,终于放出了大招。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嘴巴就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尖锐刺耳,音调高昂顿挫,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哼!以往他一哭闹,连严厉的爹爹都会依他呢,更别说一向疼自己的阿奶,想着声音更大。
“哎呦,我的乖孙儿哟,莫要哭了,仔细眼睛。”林婆子急忙走下阶,心疼的用袖子给孙子擦眼泪鼻涕,“宝儿莫哭,奶奶这就给你要来。”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糖块,拿出一块喂到孙子嘴里。
齐壮儿急忙含住,眯着眼睛吮吸。林婆子见孙子乖巧了些,抬眼打量了下周围,走到隔壁门前踮着脚折下一截树枝,气势汹汹地走回来,直接用树枝抽打木门。
“年纪轻轻不学好,净学了些冷石心肠,白瞎了副好样貌。你家里人是怎么教你的,没叫你尊老爱幼吗?”一手叉着腰,一副说教姿态,却没发现身后众人啧着嘴一脸嫌弃地退开好几步。
这老太婆越发不成体统,一家老少没一个好的。
不过这热闹该看还得看啊。
撤出烧火柴,让米饭再焖一会儿。楚禾放下木铲,擦干手,抽出木栓打开门。
骂的正起劲,门突然从里面拉开,倚着门的林婆子直接噗通栽倒在地。
“哎呦,我的老腰!要遭雷劈呦!”林婆子咒骂着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但看见眼前之人,林婆子立马转变口风,换上了笑脸:“你这姑娘,出来怎么不知道说一声呢!”
“何事?”扫过门前的一堆人,楚禾挡在门口冷冷开口。
见这无赖还真把人喊了出来,众人好整以暇正要嗑瓜子看热闹。冷不防被这眼风一扫,顿觉后背发凉,脚步不自觉地又退了两步。
林婆子爬起来就后悔了,懊恼地想着怎么就直接起来了呢,说不定还能讹上几两银子呢,这小娘皮看着挺有钱。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这孤身一人少说不会有啥麻烦找上咱们,都是邻居,可不就得互相帮助嘛。”浑浊的眼珠子乱转着,林婆子一脸正色,一副这是为你好的样子。
“没事我就关门了。”楚禾作势就要关门。
“哎呀,你这小娘......姑娘,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见楚禾转身就要关上门,林婆子急了,慌忙上前用脚抵住门。
“一看你就是心善的好姑娘,这不你这饭香惹得我这孙儿闹腾不已,老婆子我就腆着脸想讨上一碗哄哄他。”林婆子透过门缝拼命往里瞧,但视线却被正前方一堵墙隔绝。
小娘皮!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果然是个有钱的!
马上就有好吃的了!齐壮儿见势滚近了些,扯着嗓子继续嚎。
“可以啊,一两饭,一两银子,拿钱来。”楚禾环手抱胸,闻言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笑容还没上脸,一听这话,林婆子阴下脸来。吊着眼睛,耷拉着嘴角气笑了:“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呸,还一两银子,一小姑娘心眼也忒黑了,这以后谁还敢要。”眼见楚禾态度强硬,看着不像是个好拿捏的,林婆子也不装了。
她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女娃子,只要她还想在这青门巷住,今天就必须乖乖拿出好处来!
“谁知道这米干不干净,我怕还脏了我孙儿,我呸!”林婆子骂的不过瘾,说着还吐了口痰在门上。
“擦了。”楚禾直起身,盯着这人,眼里闪过杀意。
“啥?”林婆子没听清,还蠢得又问。
“我说,擦干净。”楚禾是真烦了,本想做个正常人,但正常人太麻烦了。
“哈哈,大伙儿听听,这小娘皮在牛什么呢?老婆子就把话放这儿了,你今儿个不拿出个十斤八斤大白米的,以后就别想着让我们帮忙。”林婆子咧着缺了颗牙的皱巴嘴,脑袋颠颠的,嗤笑着出声。
也不和这脑瘫废话,楚禾转身走进院子。那林婆子以为楚禾怕了自己,当即就挤开门缝往走。刚迈进左脚,下一瞬就被当胯一脚,直接飞了出去。
“哎呦,杀人了,杀人了!”
“啪,哇!呜呜,哇!”齐壮儿捂着脸直接哭起来,这次是真哭,被吓的。
他第一次看见飞人。
“砰砰!”闷响声传来,一大一小滚在地上鬼哭狼嚎。楚禾举着木棍一下一下敲在这无耻老少身上。
“你这小娼妇,敢打我孙子,你给我去死!”林婆子疼得受不了,敢打自己?这附近几个巷子还没人敢这么对自己!林婆子又怒目圆睁,生挨了几棍子后才爬起,大骂着就扑了过来。
实在是勇气可嘉,楚禾挑眉,手上可丝毫不留情,一棍子结结实实敲断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爪子。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啦!”林婆子抱着手蜷缩在地,过了好久,等痛感散去又尖着嗓子怪叫。
楚禾继续添了两棍,呜咽声和闷喊声渐低,这才收起木棍。瞥了眼抱头痛哭的二人,楚禾上前几步望向远远躲着的众人。
“可还有人想吃白饭?”
缩成一团的邻人们看了眼那杵在地上的棍子,再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林婆子,一个个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