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慌乱无措,有许久,她没有像今日这般了。
容胤看着她这样,心疼极了,说重了,又担心小丫头难受,说的轻了,又怕她为了旁人又同自己争执。
看了她良久,心里这团火终是被压了下去,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孤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叹息声自喉骨处溢出,离开南宫一年了,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无用极了,甚至连小小的皇宫,他都没办法时时刻刻护着她。
而小丫头听到这句话,眼眶骤然红了起来,那隐忍许久的眼泪,就一古脑的落了下来。
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尽了,可是回皇宫这段时日,她才发现,原来不是流尽了,是再遇到了那个让她能流泪的人。
看见她哭,容胤有些慌了,展开指腹就去擦她的眼泪,“孤又没说你什么,哭成这般做甚。”
“殿下,奴婢什么事都做不好,总是让殿下为奴婢担忧。”
这一瞬,她泪水止不住的落下,烫的容胤心尖都在疼,伸出手就将人拥了过来。
轻轻抚着她的背,“好了,莫哭了,孤知道不怪你,从始至终,你都没错,是孤的错。”
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容胤系了许久的心结骤然解开,是啊,若他不是曾经南宫的废太子,小丫头也不会卷入这纷争当中。
若他只是个寻常百姓,她也不必这般担惊受怕。
这一瞬,他有些恨自己生在帝王之家,竟是无法给心爱之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殿下没错,殿下一直护着奴婢。”
她哭的声音哽咽,自出天牢时,她执念着容胤为何不信她没有下毒。
念过,想过,怨过,放下过。
可当她知道容胤所做一切,皆是为她之后,她那颗原本以为死寂的心,却像是一点点再被唤醒。
明明她是想离他远远的,可是相思无涯,自懵懂之时,她便慕他,一颗心许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那时他只是南宫受人欺负的废太子,她也愿意守在他的身边。
可是造化弄人,他恢复储君之位后,她却被送入天牢,再见面,便是云泥之别。
她将那曾经的一腔孤勇都狠狠抛下,想着离他越远越好,甚至想要冲破这宫墙,此生不复相见。
可是到头来,却是他一点点将风筝的线又收了回来,她逃不掉,也躲不开。
甚至她满腔的委屈与伤意,也只有对着他时,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殿下。”
她哭着开口,容胤抱着她,任她的眼泪将自己的衣襟都哭湿了。
“有孤在,你想哭便哭吧。”
过了许久,孟婉终于止住眼泪,痛哭一场后,心绪也平复了。
容胤亲自替她拧了帕子,将一张小脸擦干净,眉眼舒展的看着眼眶还是红红肿肿的孟婉。
“同孤说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婉望着他的眼睛,慢慢讲起了今日之事,说完,她说。
“我知道晟王是替绮妃出气,若不是安王,我只怕就会被打死了。”
她眸光闪动,容胤听她说完一切,眉宇微沉,片刻才掀唇而出。
“孤知道了,此番确实多亏了安王出手,你才能逃过一劫,日后,孤不会再对他心有芥蒂。”
容胤说着这话时,压住了眼底的暗色,小丫头性纯,但他却不会这般轻易就被诓骗。
既是如今小丫头维护于容宸,那他若再像过去那般处处阻挠,只会让他与孟婉离了心。
在他没有查到所有证据的时候,他不会再让旁人离间他与小丫头了。
而孟婉听到容胤的话,却是信以为真,前几日因为容胤对淑妃和安王疑心之事而忧心不已,这下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殿下,晟王之事,已经过去了,殿下就不要节外生枝而牵连到自己了。”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容胤,晟王同样是他的手足兄弟,若是容胤对他动手,那势必又会有所牵连。
“知道了。”
容胤答应,孟婉抿了抿唇,“今日是魏良娣让奴婢来这里的,怎的没有见到她?”
“你当今日你在丽妃那里,魏良娣是为何突然造访吗?”
看着她仍然呆笨的问出这句话,容胤无奈,今日得知她被丽妃叫去,便马上让魏良娣带着暖玉前去。
借着是因玉肤露之事道谢,实则是去替孟婉解围。
之后让她来东宫,也只是给个见她的由头,却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
而孟婉听到容胤这句话,眼瞳骤睁,唇微微掀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
“所以魏良娣是殿下特意让她去丽妃那里的吗?”
“离了孤,你这脑瓜子,却是越来越笨了。”
轻轻拍了下她的额头,容胤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将那瓶药拿起交给她。
“这药是特意配制的,活血化瘀,疗效甚好,这几日你记得日日涂抹,伤自会好的快些。”
“多谢殿下。”
孟婉接过药瓶,就准备从榻上下来,却不料,容胤却不允。
“陪孤用完膳再走。”
随着他吩咐完,只见早就候在外面的德安走了进来,将准备好的晚膳端了进来。
等所有东西都放下之后,德安这才开口,“殿下,魏良娣说她今日在赵良娣那里,就不过来请安了。”
“嗯,知道了。”
待德安退下后,孟婉睁大眼睛,她现在可是在魏良娣的房中,这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殿下,还是让魏良娣前来侍奉您吧。”
孟婉说完,容胤看了她一眼,“怎么?在孤怀里哭完,就要把孤一个人扔下不理不问了?”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让孟婉觉得自己没良心到了极致,可是这里是魏良娣的居所,她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魏良娣出身名门,怎么会允许容胤让她留在这里,自己离开的,这成何体统。
“殿下,这里终究是魏良娣的居所,奴婢在这里当真不合适,还请殿下让奴婢回去吧。”
她急切而出,容胤却抬眸睨向她,“她是我的人,又岂敢多言?”
“奴婢知道魏良娣是您的枕边人,故而奴婢就更加不能留在这里,殿下,请恕奴婢冒犯,奴婢真的要走了。”
她说完,准备离开,却不料,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容胤在后头传来声音。
“谁说她是孤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