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尘砰的一下把门关上,把奉惜的后背抵在墙上,他的下巴放在奉惜的头顶,伸出手臂紧紧得抱住失而复得的人。
奉惜原以为家里什么人都没有,叽里咣当地说出那些话,也是因为在气头上。
谁知道家里居然有那么多人。
平时可根本就没什么人。
顾清尘从周家老宅离开,叶家人就找上了门,然后顾家的长辈也跟了过来,因为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叶家要顾清尘给个说法,顾家想既然奉惜想要离婚,那几让叶清和出面假装奉惜稳住局面。
他被吵得头疼,又不能辩解什么,手里还握着奉惜留下的离婚协议书。
走到门口想离开的时候,奉惜像一束猛然闯进来的光一样。
气势冲冲的样子又像是扑向羚羊的猎豹。
天知道他看到奉惜的时候有多惊喜,好比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
奉惜挣脱开顾清尘的怀抱,拍拍身上被顾清尘碰到的地方。
脸上有点红,“顾先生,我……”
顾清尘抢过她的话,“来找我解冻银行卡?”
奉惜抬起头,一双眼睛明又亮,像小鹿一样,脸上因为生气和尴尬,神情有些不自然。
顾清尘抖了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可以,这个作废。”
奉惜看着顾清尘略带生气的眼神,反倒没有因为害怕而胆怯,而是忽然很气愤。
这是她应得的钱,凭什么他说冻结就冻结?
奉惜抬手锤了顾清尘的胸膛,一点没收力气,就是为了泄愤。
听到顾清尘闷哼的声音,她心里爽快多了,还想再打,被顾清尘握住手腕。
他无可奈何地说:“太疼了。”
奉惜皱眉说:“凭什么冻结我的银行卡?那都是我应得的钱!”
说着,奉惜又抬起另一只手,又锤了一拳头。
这次顾清尘没有任何声音,抓住奉惜的两只手腕,眼神荫翳地看着奉惜。
就像是猛兽在看猎物一样,奉惜瞬间呼吸一滞,这种眼神,她从来没有见过,像锋利的铁钩,把内心深处的恐惧勾了出来。
她的眼球晃动,微微颤抖。
顾清尘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奉惜……”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
他睁开眼睛,刚才的戾气全无踪影,变回平时的温柔。
“我很抱歉,我不想你跟柳决明走得太近,所以我……”
“我为什么跟柳决明走得近,顾先生一点都不知道吗?”奉惜的眼睛里全是怒火,一想起当时结账时的窘迫,她就浑身颤抖。
“老宅的下山路那么长,你想让我自己离开吗?你想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我是你的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么作践我?”
奉惜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仰人鼻息,察言观色,敏感多思……
奉惜这辈子都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想到这里,她刚才满腔的怒火被骤然扑灭,燎原之势顿时烟消云散。
忽然叹气,皱眉,抽回自己的手腕,眼睛里散着细碎的光。
“算了,我不要了。”
尊严,留在自己手里,要价很高的。
奉惜很清楚,她要搭上一辈子来维持自己这份……这份没由来的骨气。
推开顾清尘,转身,去拧门把手,拉开门的瞬间,又被顾清尘推了回去。
“不要什么?不要钱?还是不要我?”
身后响起顾清尘绝望的声音,奉惜紧紧闭上双眼,“都不要了。”
在中医的理论里,心疼不是一种夸张的描述,是具象的疼痛,血液瘀滞处,就是会感到疼痛,具象的就像是真的有人拿针扎在里面一样。
所以,如果感受到心疼,那就是你的身体在告诉你,远离,远离,远离!
门开了。
不是奉惜打开的,是顾洵。
只开了一条小缝儿,因为两人站在门口,外面打不开。
顾洵的语气很不好,“清尘,外面长辈们都等着,你们在干什么?”
“爸,让他们走吧,我不会答应。”顾清尘的声音冷冰冰。
“这由不得你答应,你不要名声,周氏不要吗?顾家不要吗?叶家不要吗?”
顾清尘冷哼一声,把奉惜拉到一边,“叶家放任叶清和这么做的时候,考虑过脸面吗?”
奉惜在他身后皱着眉。
刚才她没有看清楚外面的人,只看到了满脸黑线的顾洵,不知道叶家的人也找来了。
原来是闻见味道来逼宫来了。
“无论如何,事情都要解决,不要因为你给顾家抹黑,给周氏抹黑。”顾洵的话毫不客气。
奉惜瞬间就能感受到顾清尘的怒火,他的后背僵直,手臂微微颤抖。
“您大可以问问,那些狗仔和记者是谁安排的,酒里面的药是谁下的,叔叔又是谁请来的。”
顾洵还想说着什么,顾清尘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奉惜能明显地感觉到,顾清尘在压制怒火。
她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找事的时候,悄悄后退了一步。
顾清尘很少发火,也基本上不会顶撞长辈,但是被下药这件事情,脱离了掌控。
他是个很谨慎的人,算十步走一步,算无遗策,叶清和给他下药,还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想在还想强迫顾清尘娶了叶清和。
估计现在顾清尘都要气疯了。
奉惜一想到自己忽然提出来离婚,也超出了顾清尘的控制,估计他现在也不会放过自己。
越想越害怕,这个时候,奉惜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顾清尘的卧室在一楼,窗户的位置也不高,按照奉惜常年爬高下低的伸手,爬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奉惜小心翼翼地往后挪,慢慢走到了窗边。
伸手打开窗户,一阵冷气呼啸着吹进来。
她扒住窗户边,迈出去一条腿,骑在窗框上。
顾清尘转过身子,黑暗中看不真切表情,但以奉惜对他的了解,现在他肯定快烦死了。
“奉惜……”
“嗯?”奉惜的半边身子已经探出窗外。
站在院子的吴峰带点惊讶地看着她。
“我头疼得厉害。”
奉惜下意识地摸口袋,幸好,随身带着针灸包。
但是马上反应过来,顾清尘可是刚把她的银行可给冻结了。
看着他难受捂脑子的样子,奉惜又有点于心不忍。
骑在窗框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猛然想到了什么。
“顾先生。”
顾清尘抬起头,眼中藏着的悲痛简直要溢出来了。
奉惜的心口一颤,说:“你把我的银行卡解冻,我就帮你治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