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以后，陈思量迅速跑回房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依次摆在桌上。
猫屎咖啡、人中黄中药制剂、牛瘪火锅底料、虫茶。
样样都是屎，屎屎不一样。
陈国华：“……你不要太离谱。”
他试图挣扎。
“思量啊，我是你亲舅舅。”
“正是因为你是我舅舅，才需要给我做表率，你放心，有了你今天的教训，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陈思量忍笑拍了拍胸脯：“小舅舅，你是我人生导师，蜡炬成灰泪始干啊，我会记得你的付出。”
“……”
志得意满完全消失。
从云端坠落泥地的陈国华脸上只剩沉重，再没有一丝得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半前挖的坑，能把今天的自己给埋了。
事已至此，他决定说到做到，抹了把老脸，大手一挥开干。
于是，猎奇的直播间出现了。
直播间的名字很直白——热播电影《逃》的导演直播吃屎。
被特意通知观看直播的秦渺满头雾水，电影播出都结束了，陈导还艹什么热度？
屏幕里，陈国华坐在镜头前。
“首先声明一下，我本人无异食癖，今天之所以弄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直播，是因为我一年前说错了话。”
“我曾经放下狠话，要是被某个人的人格魅力征服，就直播吃屎。”
‘别开生面’和‘直播吃屎’几个字，陈国华说的尤其艰难，他咽了口口水，视线落在咕噜冒泡的牛瘪火锅上时，惊恐到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轻轻抽搐。
弹幕浪的飞起。
［所以陈导是承认被某个人的人格魅力彻底征服了？］
［哈哈哈，不愧是热播电影的导演，活的就是有梗。］
［说实话，牛瘪火锅挺好吃的。］
［牛瘪、人中黄、猫屎咖啡，虫茶，笑死我了，建议直播间当场改名——屎到临头。］
［别的都好说，但人中黄，2333……我是真下不去嘴。］
［陈导好勇气！］
［话说，就我一人好奇陈导说的是谁吗？］
“我特意通知事情另一位主角来看直播，虽然她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我在此向你道歉——”
陈国华闭了闭眼，表情尤其沉重：“秦渺老师，对不起，以前是我浅薄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秦渺很意外。
弹幕里的乐子人更多，一条条消息刷地飞起。
视频里的陈国华宛如赴死一样拿起筷子。
他伸直脖子想要把东西直接咽下去，结果还没咽到喉咙口就不受控制地喷吐出来。
一口牛瘪火锅，呕一次。
一口猫屎咖啡，呕一次。
一口人中黄加虫茶，呕了一次又一次。
折腾到最后，陈国华满脸痛苦，吐到双眼通红，眼角挂泪。
他苦笑着说：“希望大家不要向我学习，因为说不准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就得为自己从前的狂妄买单。”
陈国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直播间画面瞬间黑屏。
直播结束后，秦渺接到陈思量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里满是歉意。
“秦小姐，实在对不起，原本该是我小舅舅亲自致电跟您道歉，但他实在无颜见您，大概要自闭很长一段时间。”
秦渺：“……陈导真是太较真了，其实我都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
言外之意便是，我都不知道的事，其实可以翻篇不提。
陈思量听明白了，依旧坚持道歉。
“当然，秦小姐是个宽容的人，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不会跟我小舅舅计较，是我借题发挥。”
“托秦小姐的福，我舅舅的事业很顺利，这段时间奉承他的人有很多，他快要得意忘形。”
“人在头脑发热时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我只能借着秦小姐的由头，让他冷静冷静。”
说到这里，陈思量内心有些不安，毕竟，是他利用了对方。
即便他在说谎和坦白之间选择了后者，并不代表他不怕秦渺当场翻脸。
然而秦渺没有多余的想法。
她只觉得陈思量是一个聪明人。
既压制了得意忘形的陈国华，给他当头一棒，又避免她日后意外得知秋后算账。
这是一件好事，且于自己而言并没有实际损失，最多被网友蛐蛐几句。
秦渺笑道：“陈导有你这么一个外甥，是他的幸运。”
电话里的声音很温和，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陈思量暗自松口气。
秦渺的人格魅力果然是无敌的！
哪怕莫名其妙被推上风口浪尖也一点不生气。
“多谢秦小姐宽宏大度，这次是我欠秦小姐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
转眼间又到了春节。
这次傅家全员上京团年，秦渺守着父母，迎来新年第一声钟响。
农历一月一日，零点过一分。
桌上手机连续振动。
无数条祝新年快乐的信息一涌而进。
大部分都是群发，毫无新意。
唯有置顶的最显眼。
傅则其：［图片］［图片］［图片］
傅则其：［新年快乐，岁岁无忧。］
两张烟花照片，一张红宝石项链照片。
秦渺：［新年快乐~］
秦渺：［项链是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傅则其：［明知故问。］
傅则其：［我明天回江城，上午十点准时飞，下午四点半到。］
秦渺逗他：［又想我了？］
傅则其：［你猜。］
‘你猜’两个字一出，秦渺没憋住笑出声，引来秦肆和裴至娇的眼神观望。
秦渺轻咳一声，解释道：“有人给我发了个冷笑话，挺有意思的。”
秦肆点点头：“大过年发冷笑话给你，确实有意思。”
翌日，下午三点三十分，薛子开车载秦渺出门前往机场。
城市道路拥挤，等红灯的三十秒间隙里，坐在后座的秦渺正闭目养神。
轮胎刺耳的刮擦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此起披伏的喇叭声，秦渺猛然睁开眼——
驾驶位的薛子忽然急踩油门，发动机‘嗡’的一声，在惯力作用下，秦渺身体不受控制摔向靠背，疼的她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车子后面不远处传来接连几道碰撞声。
薛子看向后视镜：“秦小姐，后面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