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让我来。”唐越从布包里掏出个泛着铜绿的铃铛。
清脆的铃声在墓室里荡开时,邪童突然抱头尖啸,声波震得众人耳膜刺痛。
他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两张朱砂符,欺身上前时袖口隐约有雷光闪动。
符纸贴上邪童额头的刹那,青烟伴着焦糊味腾起。
唐越单手结印按在棺木上,原本躁动的阴气如退潮般消散。
吴启山盯着地上蜷缩成团的邪物,枪柄已被捏出指印:“老夫苦战半刻钟,不及你三声铃响?”
“就像武者破不了结界,术业有专攻罢了。”
唐越用红绳捆住邪童脚踝:“能养出这种级别的阴煞,至少是湘西赶尸一脉的高手。你们最近是不是截了谁的财路?”
徐萧维沉吟片刻,沉声道:“徐家这些年锋芒太露,难免结下不少梁子。”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紫檀手杖,青筋在手背上若隐若现。
唐越将两张朱砂符纸压在孩童额间,指尖泛起淡金微光:“怨气已散,择处山水环抱之地安葬即可。”
他转头时,正撞见徐芳莹若有所思的目光。
众人战战兢兢掀起衣角,徐萧维腹间那道狰狞的黑纹果然褪成浅灰色。
管家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唐先生大恩!”
“清水苑落成时。”
徐萧维突然提高声调,引得屋檐下铜铃叮当作响:“头等宅院归你名下。”
他眼角余光扫过庭中那株百年银杏,树影在唐越肩头斑驳摇曳。
徐子运把玩着玛瑙扳指突然开口:“昨夜皇后酒吧……”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被穿堂风卷着掠过回廊:“宁家老二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徐萧维猛地攥紧手杖,檀木与青石板碰撞出脆响。
他望向庭院里惊飞的雀鸟,喉结滚动:“城南那块地……”
与此同时,百里外云顶观中,供案上的青铜灯盏骤然熄灭。
须发皆白的老道拂尘横扫,供桌上的桃木剑应声而断:“竟敢破我五鬼牵魂术!”
香炉里三柱清香齐齐拦腰折断。
唐越接过徐芳莹递来的青瓷茶盏,手机突然在石桌上震动起来。
秦又芩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我在老宅库房找到些古物。”
她顿了顿:“有尊青铜鼎,纹着些古怪符咒。”
暮色渐浓时,黑色轿车驶离徐家宅院。
后视镜里,徐子运正对着手机低吼:“告诉宁天,那疯子跟我们没关系!”
车窗缓缓升起,将最后一丝天光隔绝在外。
玻璃窗外的阳光斜照进车内,徐芳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
当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甜美女声时,她眉梢微挑:“女朋友?”
“普通朋友。”唐越挂断手机,瞥见副驾座上的徐芳莹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
她忽然轻笑出声:“像你这样有能耐的男人,怕是不缺红颜知己吧?”
“这话该原样奉还。”
唐越转动着手机:“以徐小姐的姿容,追求者怕是能排到江岸边。”
徐芳莹唇角扬起得意的弧度:“算你有眼光,不过……”
她突然倾身靠近,发丝扫过唐越肩头:“我现在倒觉得你比那些庸脂俗粉有趣得多。”
半小时后,唐越在街角梧桐树下见到了秦又芩。
女孩穿着米色棉麻长裙,帆布鞋边沿沾着晨露,清丽得像是雨后的栀子花。
徐芳莹从后视镜里望着他们,指尖在皮质座椅上掐出月牙状的痕迹。
昨夜酒吧里那个美艳动人的姑娘,此刻又换成这般清水芙蓉的模样。
“家里老宅还存着父亲早年的收藏。”
秦又芩绞着手指,目光落在人行道砖缝里新冒的野草上:
“爷爷七十大寿快到了,虽然他们当年苛待养父,但老人家总说血浓于水,要我们都回去贺寿。”
唐越望着她发间别着的褪色蝴蝶发卡,忽然想起那夜她典当玉佩时的决绝。
少女此刻的踌躇与当时判若两人,教他心头泛起细密的疼。
秦又芩耳尖泛红,声音细若蚊呐:“你能借我些钱置办寿礼吗?医院的账单……”
话音未落,徐芳莹摇下车窗插话:“寿礼我来准备。”
她打量着秦又芩洗得发白的衣领,忽然从坤包里抽出烫金名片:“徐氏集团听说过吧?三十分钟,保准备齐体面贺礼。”
秦又芩怔怔望着鎏金字体,想起父亲病榻上那些昂贵进口药盒子似乎都印着同样的LoGo。
她转头望向唐越,晨光中男人轮廓镀着金边,像极了那年父亲从古董市场淘回的青铜器,看似质朴却暗藏光华。
夜幕初临,徐宅庭院的路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秦又芩攥着衣角,望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礼盒发怔。
作为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她实在无法理解徐家大小姐为何会对唐越这般关照。
“半小时内备齐。”
徐芳莹对着手机说完最后一句,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石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转身时丝绸长裙带起一阵檀香,那是常年接触古董沾染的独特气味。
徐宅管家捧着红木托盘快步走来:
“按您吩咐准备的伴手礼。这是武夷山九龙窠崖壁上那六株母树今年新采的茶叶,市面价二十万起拍。”
说着掀开珐琅瓷罐,暗红茶叶在月光下泛着乌金光泽。
“这对百年野核桃是去年嘉德秋拍流出的孤品。”
管家戴着白手套将核桃置于丝绒布上:“还有这尊寿山田黄冻。”
秦又芩倒抽凉气后退半步,她父亲做小生意时收过类似物件,知道这些礼物的份量。
徐芳莹却随手拿起核桃在掌心把玩:“我车库里还堆着十几套,权当给老人家解闷。”
唐越倚在廊柱上轻笑:“我记得你上个月刚拍下古代青花梅瓶当猫食盆。”
这话引得徐芳莹挑眉:“那叫艺术融入生活。”
说着将车钥匙抛给唐越:“开我的猛禽去,后斗空间够装。”
当改装过的福特F-150咆哮着停在老旧小区时,保安差点误认是军用车。
秦又芩望着单元楼里零星亮起的灯火,手指在礼盒缎带上反复摩挲。
她记得三年前父亲买下整层楼给爷爷养老时,七大姑八大姨挤破头要搬进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