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天牢之后,雪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任冰的府邸。
这一次,她特意换上了一套朴素而不起眼的便装,将自己娇美的面容稍稍遮掩起来,以免引人注目。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刚刚划破天际,天色才微微亮起的时候,雪儿已经静静地伫立在了彦书太傅的府邸门外。
她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心中暗自思忖着究竟要用怎样的说辞才能顺利地见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
正当雪儿陷入沉思之际,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手中那块任冰托付给她的玉佩之上,突然灵机一动。
雪儿整了整衣衫,上前对门房说道:“劳烦小哥通禀一声,我乃六扇门总捕头任冰之友。
任捕头如今深陷囹圄,他有一物相托于我,要呈交给太傅大人,此事关乎朝廷与江湖的稳固,片刻耽误不得。”
说着,她将玉佩稍稍露出一角,让门房瞥见那玉佩的温润光泽与精致雕纹。
门房见雪儿神色严肃,言辞恳切,且提及六扇门与朝廷江湖之事,不敢怠慢,赶忙说道:“姑娘且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门房出来引雪儿入内。
在会客厅中等待片刻后,彦书太傅缓缓走来。
雪儿赶忙起身恭敬地行礼,神色凝重地开口道:“雪儿拜见太傅大人。任捕头因江湖盛会之事被囚,他深知自己冤屈,特命小女子携此玉佩前来求见大人。
此玉佩乃任家祖传之物,任捕头说,见此玉佩如见他本人,他相信太傅大人公正贤明,定能听小女子一言,为他主持公道。”
彦书太傅伸手示意雪儿入座,然后笑着说道,“姑娘莫急,慢慢道来。”
雪儿又坐回到椅子上接着说道:“太傅大人,江湖盛会之上,看似乱象丛生,任捕头挟持将军之举更是惊世骇俗,然实则事出有因。
当时那场面已然失控,江湖各路人马剑拔弩张,血腥厮杀已是各有死伤,若不及时阻止,在场的江湖人士与朝廷将士必将全军覆没。
到得那时所引起的祸乱必将蔓延至朝廷与民间,生灵涂炭不可避免。
任捕头于危急时刻,以一人之身,担起阻止纷争的重任,他虽用了极端之法,却成功稳住局面,避免了一场可能动摇国本的大祸。
他一心只为朝廷安稳、江湖太平,岂料却被误解,遭受牢狱之灾。
大人您德高望重,曾教导天子,定能明察秋毫,任捕头如今在狱中仍坚信皇上圣明,也盼着您能在皇上面前为他阐明真相,还他清白之身,莫让忠良蒙冤受屈。”
雪儿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对任冰的信任与对太傅的期许,将事情的关键之处清晰地呈现在太傅面前。
彦书太傅听完雪儿的陈述,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后说道:“姑娘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任捕头此举毕竟有违朝廷礼法。挟持朝廷命官,此乃忤逆之罪,岂是轻易可饶恕的?”
雪儿急忙说道:“太傅大人,任捕头当时实无他法。若循规蹈矩,待双方混战到天昏地暗之时,再想平息可就难如登天。
他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冒险为之,且最终也确实阻止了灾祸蔓延。
大人您心怀天下,当知在那等紧急关头,若因墨守成规而酿下大祸,才是对朝廷、对百姓的不负责任啊。
任捕头对朝廷忠心耿耿,多年来在六扇门兢兢业业,屡立奇功,其为人与功绩,江湖与朝廷皆有目共睹。
此次之事,还请大人念在他一片赤诚之心,仔细斟酌,莫要让英雄寒心呐。”
太傅轻轻捋了捋胡须,缓缓道:“此事并非你我一言可决。任捕头的行为,已触动朝廷威严,皇上如今盛怒难消,想要为其求情,谈何容易?
不过,你既带来他的信物,又如此恳切陈情,老夫自会慎重考虑。待老夫深入调查,了解清楚当日详情后,再做定夺。
但老夫也只能承诺尽力而为,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皇上的旨意。”
雪儿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拜谢道:“多谢太傅大人!有您这句话,任捕头便有了生机。小女子静候佳音,相信大人定能还任捕头一个公道。”
翌日,太傅入得御书房,见礼之后,便命随侍的宫廷史官将精心整理的书卷呈上。
“陛下,老臣近日查阅诸多古籍典册,深感江湖之事处理稍有不慎,便会危及社稷。
昔者,大汉之时,武帝厉行酷吏之政,对江湖侠客大肆捕杀,致使众多侠义之士被迫遁入山林,与地方豪强暗中勾连。
时日一久,其势力渐成气候,竟于多地掀起起义,烽火连天,虽武帝雄才大略,亦耗费诸多国力方得平定,然大汉根基已受重创,自此由盛转衰。”
“至唐时,玄宗后期沉迷声色,对江湖矛盾放任不管,江湖仇杀之风愈演愈烈,终蔓延至民间。
各地商旅裹足不前,农田荒废,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腾之下,安禄山趁机兴兵作乱,大唐盛世亦毁于一旦。”
“然观此次江湖盛会之事,任冰之举虽看似冒犯将军,有违常理,实则用心良苦。当时江湖人士日常聚会,不想将军却带兵从天而降,虽有围歼之势,但武林高手云集,被逼急了难免破釜沉舟,令生灵涂炭。
任冰以一人之身,冒险挟持将军,以灵活应变、以和为贵的方式来化解矛盾,而非单纯依靠武力镇压,表明朝廷的爱民之心。
此乃以小博大,以险招求太平之法,既避免了朝廷与江湖的正面冲突,又为后续矛盾的化解赢得了时机与转机。
他的这种策略对于朝廷在军事部署上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可以将更多资源投入到边疆防御和国内建设,实乃从大局着眼,为江山社稷长远计。
陛下明察秋毫,当能洞悉其中深意,任冰此人,忠义可嘉,智勇双全,实乃朝廷可用之才,望陛下慎思之。”
晚膳时分,华烛高照,满桌的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未能让圣上与皇后有多少心思在吃喝之上。
皇上轻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抬眼看向皇后,问道:“皇后,朕看你似乎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皇后微微欠身,轻启朱唇:“陛下,臣妾确实有一事想与陛下讲。近日,臣妾见长乐那孩子总是愁眉不展,失了往日的灵动活泼。臣妾心中担忧,便与她促膝长谈,这才知晓了她的心思。”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长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陛下,长乐告诉臣妾,她…… 她爱慕那任冰。臣妾听闻之初,亦是震惊不已,可长乐情真意切,那眼中的情愫是藏不住的。”
皇上的脸色微微一变:“任冰?他如今还在天牢之中,因江湖盛会之事,他行事乖张,冒犯朝廷威严,皇后怎可提及他与长乐之事?”
皇后赶忙说道:“陛下且息怒。臣妾起初也如陛下这般想法,可深入了解后,发现任冰并非那等狂妄之人。
臣妾记得之前陛下不只一次跟臣妾夸奖任冰那孩子,说他在六扇门任职多年,期间侦破无数奇案,让许多作奸犯科之徒无处遁形,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
且在江湖上也素有侠名,常为弱小仗义执言,是众多江湖人士敬重之人。”
皇上的神色稍有缓和,却仍带着疑虑:“即便如此,他此次在江湖盛会上的所作所为,也难以饶恕。”
皇后向前倾了倾身,目光诚挚地看着皇上:“陛下,臣妾听闻长乐所言,任冰在江湖盛会中,虽有挟持赵达威将军之举,看似大逆不道,实则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冲突。
否则朝廷与江湖都将陷入无尽的混乱,百姓亦会生灵涂炭。任冰以一人之险,换取全局之安,此等忠义与果敢,实非寻常人可比。”
皇上陷入沉思,没有言语。
皇后接着道:“长乐对任冰一片痴心,陛下也一向宠爱长乐。若陛下能赦免任冰之罪,再赐下这门婚事,长乐定会感激陛下成全之恩。
而那任冰,得此皇恩浩荡,也必定会倾尽所能,忠心耿耿地为陛下效力。
他在江湖的威望,亦能让朝廷与江湖之间的关系更为融洽,日后江湖若有异动,任冰定可凭借其影响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如此一来,既全了长乐的心意,又为朝廷觅得一得力帮手,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皇后所言,虽有几分道理,可此事关乎朝廷颜面与江湖秩序,朕还需仔细思量。”
皇后轻轻点头:“陛下圣明,臣妾只是将长乐的心思与任冰的实际情况告知陛下,一切但凭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