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所刚走,小卧室的小崽睡醒了,一翻身坐起来,张开嘴哭:“啊——妈妈——”
小宝一岁了,走不稳路,叫爸爸妈妈奶奶叫得响亮。
以为家里没人了,小家伙吓得大哭。
“来了来了,爸爸在家呢你哭什么?”
夏莹莹当一中老师,七点出门上班的时候和小梅一起走了。
岳母不在身边了,早上这会儿,只能是爸爸照顾小宝。
“你看你,又尿了一床,就不能等爸爸抱到卫生间尿?”
在城里过生活,早上这会儿,男人家照顾孩子。
被七百户村人看到这一幕,肯定瞧不起江山。
大男人家待在家看守小娃?
在村里,这会儿时间男人下地干活,妇人留在家照顾小孩。
农村多半家庭里,男人和妇人都要下地干活。
家里留下哥哥或者姐姐看更小孩子,等大人干活回来,大孩子小孩子都站在大门口哭。
“乖,吃完早饭爸爸抱你去菜铺。”
江山不可能一早上守护着小宝待在这个屋,等到媳妇儿和小梅放学回家。
跟两个表妹提前说好了,小宝抱去菜铺,她俩看护小宝的同时,还能帮夏京京招呼顾客。
菜铺里有了两个小表妹打下手,夏京京说生意好了一大截,一天收入增加了五十块。
“爸爸抱。”
小宝软软糯糯叫一声,再张开口吃一勺鸡蛋羹,两个手捏住自己小脚丫。
“乖,吃完这半碗,再抱你去找慧慧姨姨。”
“找妈妈!”
“妈妈上班去了,找慧慧姨阳阳姨。”
小宝扭身子不乐意,就要找妈妈,妈妈找不见了找奶奶也行。
“乖啊,奶奶不来了,奶奶照顾了你,姥爷就吃不上饭了。”
给小宝穿戴好,抱起来出门下楼,外面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十分钟走到菜铺。
刘慧慧惊呼一声扑上来接过江山怀里的小宝,在小崽脸蛋上贴贴。
“山子哥,我刚要过去抱小宝,又来了一波顾客要招呼,我俩腾不开身了。”
“京京不在吗?”
“他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拉菜去了,要给四家铺子送菜,最后才到这儿。”
“京京现在给四家铺子送菜了?”
正说着,夏京京开着三轮车返回铺子门前。
“姐夫,南街两家,西关小学跟前一家,花间巷口一家,这四家菜铺的菜我开三轮给他们送,一早上多挣十块钱呢。”
夏京京的心思都放在了经营菜铺上,业务拓展出去,还帮别的菜铺一天送一回。
怪不得他手里的收入蹭蹭涨。
村里拉下来的几样菜也要给那四家菜铺送一份。
他一早上整的很忙。
夏京京在小宝脸蛋上狠狠亲一口:“叫舅舅呀!”
小宝双手伸过去要舅舅抱。
一个舅舅,两个刘家姨姨,帮忙照看一早上孩子。
“姐夫,旺军哥今儿拉下来几袋面粉,是不是放在菜铺这儿卖?”
李旺军领来的救济粮是八百斤麦,不拉回村里,拉去镇上磨坊磨成面粉,再拉来菜铺给顾客卖。
“行么,咱这铺子里米面粮油都要带上。”
“姐夫,旺军哥拉下来的胡麻油一斤卖五块,一斤上面赚两块钱呢。”
高崖镇有油坊,李旺军拉了一罐胡麻油放在菜铺里卖。
他也一门心思靠这个菜铺搞创收。
他不当村长,现在靠着山子一心搞钱。
他现在身上说拿出来大几百就能拿出来。
“姐夫,一中跟前的店铺还要你操心,你赶紧去吧,菜铺这儿你不用管了,有我们三个和旺军哥呢。”
江山等一会儿,还不见李旺军拉蔬菜下来。
镇上磨坊里磨面粉的人不少,他一下子来不了。
江山转身到一中跟前店铺里。
三个工匠开始粉刷墙面,地上摆着桌子板凳白灰桶。
这间店铺今儿收拾出来,晾一周后,搬几样起居用物,两个姑娘就可以睡进去了。
她俩不用住南街旅社每晚花五块。
三个人踩着梯子刷白粉,看江山站在下面看,一个师傅低头问:“小伙子你是张老板派过来当小工的?”
“我随便看看。”
江山随口回答。
“张老板给你们一天开多少钱?”江山又笑着问。
“张老板说这三间铺要干一个月时间,我们干一天算一天钱,一天三块。”
他们是粉刷匠,一天开三块,一个月干出来,工钱还没一百块。
江山给慧慧和阳阳一个月开一百块,这三个师傅知道了心上肯定不平衡。
两个姑娘沾亲带故,还帮忙看护小宝,操的心也不小。
江山拿挖勺帮他们三个挖桶里白灰。
应该有一个或两个小工打下手的。
“你刚说你不是张老板派来的?”粉匠师傅笑着问。
“这会儿不忙,刚好帮你们一把。”
张常胜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小伙就是打下手的小工。
“哎哟江弟,这项活包工包料,你没必要插手进来帮他们。”
站在木架上刷墙的师傅再看一眼江山:“你是江老板呀,真年轻?”
张常胜训他们:“你们咋让江老板当小工,过分了啊!”
张常胜赶紧拽着江山从铺子里出来。
“江弟,你现在是忙大事儿的人,怎么能给他们当手底下小工,你放心好啦,包工包料,保证一个月出来。”
张常胜怕江山跟这几个师傅聊用料价格多少,人工多少,总共花下来多少钱,有些小九九就暴露了。
“张哥,我这会儿不忙。”
“啥你不忙,你手底下有一个菜铺,晌午这会儿是最忙的时候,你过去看你菜铺去。”
江山就是从菜铺那儿过来的。
既然张常胜不想要自己插手,江山也不在这儿逗留了。
一摊子事儿其实不在这里,在家里的座机上。
江山转身回一中家属院。
从街这边走下去几分钟。
眼光一斜,注意到街对面一辆黑色摩托不紧不慢也往下溜。
五月中旬天气很热了,骑摩托车的人戴着头盔有点不正常。
江山多看了那边一眼。
刚进屋里,电话铃骤然响起。
是亲姐江艳,她语气很急。
“山子,陈老板说打你这个电话没人接,又打到我这儿了,他肯定还给你打,你跟他好好谈,我不希望南省那一摊子困住你,能尽早出手就出,不能拖着了。”
“艳姐,我这一摊子真给你惹麻烦了?”
“山子,他们都认为是我给你提前透露的消息,你拿的那二十万,他们怀疑是我给你的,麻烦就在这儿?”
江山心里一股别扭,亲姐弟被经济纠纷牵扯进去,很影响感情。
有人插手进来了,想在江家姐弟中间搞事儿。
原来的意思,南省的二十亩地到了六月出去才出手,才能达到自己的心理的预期。
可江艳语气很紧迫,这事儿似乎真要给她惹麻烦。
“姐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出去了,守着陈老板电话。”
江艳在兰城打头阵,跟陈老板先有沟通,目的是让山子手里那十亩地尽快出手。
陈老板?
艳姐的意思,这一摊子要跟他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