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都不用眼睛去看,光是听到这声音就已经瑟瑟发抖了。
“云伯……我敲了门的,只不过许久没人开,我又有气,所以才……”
苏云没打算动手,毕竟是太子,申屠嘉和袁盎还在这,自己肯定要给面子的。
“屋里正商量事呢,府里的下人都被支走了,没人听到你敲门,就我听到了,这不正想给你开门呢,你就破门而入了。”
因为今天官员几乎都来申屠嘉这汇报工作了,所以申屠嘉就把下人都支走了。
刘启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才是他在云伯面前最真实的样子,“云伯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你说这些官员,一个个地都跑去和你们汇报工作了,我这个太子不白当了吗?”
“这也怪不得他们呀,一般官员政治生涯只有一次,太子监国的身份本来就敏感,他们怕和你走得太近,得罪了陛下。
更何况陛下身体不好的事情,几乎朝中人尽皆知,皇帝晚年一般会更杀伐一些,他们可不想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这点苏云是不站刘启的,毕竟人家官员也得先保命,再考虑工作。
太子算是中国历史上最高危的职业,当上太子后,第一件事不是高兴,而是更加小心翼翼。
当上太子后,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各种争权夺利,要是再遇上个敏感多疑的皇帝,那你这太子十有八九难保,除非真的很有本事。
“别想那么多了,你登基后,我丞相府里的人你直接拿去用,全是你的心腹,你掌权要比你父皇简单得多,还搁这抱怨呢。
想当年你父皇的登基,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啊,进京那一夜当真凶险,一个不小心,你们一家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刘启有些不服气地撅了撅嘴,但他知道云伯说得都是对的,也不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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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申屠嘉也看到了太子到来,急忙拉着袁盎出来拜见。
“袁相学识渊博,孤倒有一事请教,还望袁相能替我解惑。”
虽说答应了云伯,不会怪罪袁盎,但刘启还是要对他敲打一番。
袁盎刚进京,太子就找上门来了,他哪敢怠慢,“太子太客气了,臣才疏学浅,哪里担得上太子请教一言呢?如果臣知道,定会为太子分忧。”
“袁相认为韩信如何?”
“呃……”袁盎没想到太子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愣后答道:“虽有功于社稷,但不知深浅,过于骄狂,最后造反而死亦是咎由自取。”
到目前为止,韩信这个名字都是被朝廷忌讳的,因为不太好评价,所以大家都有意避讳。
袁盎说的,也是朝廷目前最认可的评价,其实就是和和稀泥。
不过对刘启来说,这就够了,刘启就是要他这么说。
“韩信还是楚王之时,曾来过长安朝拜,他来到长安后,按理说第一个应先去拜见高皇帝。
可他偏不这样,来到长安后就先去了萧丞相家中,见过萧丞相后,才进了宫。
事后高皇帝问起,他就说萧丞相对他有大恩,故先去拜恩人,而不先见陛下。
既然袁相觉得韩信是过于骄狂,死亦咎由自取,那这件事……能不能体现出韩信的骄狂呢?”
刘启已经将话说得很明显了,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刘启话中的意思。
刘启这是借韩信的事情点袁盎,你袁盎自己都说韩信是反贼,可如今的所作所为和韩信一样,这不是有反心吗?
袁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益,只得乖乖跪地认错:“臣有罪,臣应先进宫拜见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恕罪。”
刘启上前一步,弯下腰去俯视着袁盎,眼神中透露着压迫感……
袁盎已经被激出了一身冷汗,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刘启怎么运作。
只见刘启抿嘴一笑,收起了刚才的气势,将袁盎扶了起来。
“袁相啊,孤只是在和你讨论韩信的问题,孤并没有怪罪于你,你又何必下跪道歉呢?”
袁盎松了一口气,用袖口遮了遮额头上的汗,今天他算是见识到太子的本事了。
“臣有罪,臣这就进宫,面见太子殿下。”袁盎抬起头,在得到刘启的眼神示意后,一溜烟就离开了申屠嘉的家。
……
片刻时间里,刘启恩威并施,轻轻松松就把袁盎这个老臣拿捏住了,申屠嘉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了,刘启也没打算放过他,袁盎走后,刘启又把目光瞄向申屠嘉。
“申丞相啊,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你看看,这官员一个个的都来找你,忙得不可开交。
等父皇回来后,我肯定向父皇申请,今年给你开双倍俸禄。”
“臣不敢,臣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职,太子殿下这么说,真是折煞老臣了。”
刘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追击,“父皇的身体不好,我身为太子,要为父皇分忧;您身为丞相,亦为父皇分忧。
可我还年轻,朝中许多事情还不清楚,还要靠申丞相多多指点啊!”
申屠嘉可不敢再接话了,他是彻底服软了,直接弯腰行礼不再起身。
敲打的也差不多了,再敲下去就得罪申屠嘉了,聊了两句后,刘启就离开了。
苏云全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主要是对刘启说得很满意,刘启对申屠嘉、袁盎二人的敲打恰到好处。
毕竟他们二人都是朝中重臣,敲打敲打,日后用起来才更顺手。
只是有些对不起韩信了,拿他做例子确实很顺手。
苏云觉得上次骂过后,刘启好像是开窍了,做事情比原来成熟稳重多了,有了一个太子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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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离开的两个月里,朝中确实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匈奴也没再入侵,诸侯王也老老实实的。
不过,匈奴人肯定是不可能安分的,没动静只是在孕育着更大的阴谋。
两个月后,刘恒从蜀地回来,对这次曲辕犁的推广效果还算满意。
刘恒是有意开发巴蜀地区的,只是还没想好。
虽然那里是旧秦国流放犯人的地方,但也是秦国的粮仓、大汉帝国的发源地;
再加上几乎没经历过战乱,开发一下未必不能成为“天府之国”。
朝廷实控的郡县大多都是山地,只有关中一带的平原。
要论粮食的种植能力,自然是比不上东面平原占优的诸侯国,巴蜀地区有广阔的成都平原,也是刘恒重视蜀地的原因。
汉匈之间早晚会有决战,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大战,关键就在钱粮的消耗。
和匈奴交手那么多次,刘恒很清楚匈奴的国力有多强,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怕是很难和匈奴开战。
刘恒想以巴蜀为大汉的粮仓,给大汉朝廷抵御诸侯、进攻匈奴,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