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三人追来,叶苑苨心急如焚,回转身,顺手将手中两只筷子,朝追得最紧的瘦高个和络腮胡甩了出去。
“咚咚”两声,筷子不偏不倚,正中那两人左眼。
可她力气毕竟有限,筷子又不够锋利,两个大汉捂着眼叫了几声,顿了一会儿,又恼羞成怒地追上来。
出了客栈,叶苑苨径直奔向那棵她拴马的大树,满心想着骑上马就能逃脱。
到了树下,却如遭雷击,树下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马的影子——早被人偷了。
绝望在心底蔓延,转身望着步步紧逼的三个恶霸,来不及多想,叶苑苨撩起裙摆,迅疾往山林钻去。
叶苑苨不敢沿着小路跑,不然定会轻易被追上,便往满是荆棘的密林里钻。
可那三人追得极紧,她又一身淡粉色,在黑压压的密林里根本藏不住。
身上又没暗器,眼见三人合围上来,将她拢在中心,逃无可逃——叶苑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后悔不该往山林跑,该往人多的村里去。转念却想,去村里也无用,这乱世,人人麻木冷漠,谁会在意她的死活。不然,她也不用跑出客栈了。
三个大汉,一个面上被烫得红彤彤,另两个肿着左眼,心底都燃着怒火。
他们气势汹汹,步步紧逼,将叶苑苨困在中间。
瘦高个恶狠狠道:“小娘们下手真狠!”
随即转头对光头说:“大哥,就在这地儿办了她吧,您先来!”
络腮胡皮笑肉不笑,抖着脸上横肉附和:“对,让这小娘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叶苑苨压下心中惊恐,迅疾拔下头上木簪,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见她一头乌发肆意披散在肩头,白皙的脸庞在暖黄的余晖下,愈发娇俏迷人……
配上那故作镇静之态,实则双眸中满是恐惧的娇弱神情……
三个大汉眼中燃起愈发浓厚的兴味。
见美人已绝无逃脱之机,那红脸的光头大汉咧嘴嘿嘿一笑,大剌剌于众人面前解下腰间束带,“美人莫怕,让老子好好疼疼你!”
叶苑苨慌忙闭眼,仓皇后退,后背猛地抵上一棵粗壮树干。
睁开眼时,只见那光头大汉袒露着两条毛腿,伴着另两人毛骨悚然的淫笑,正缓缓朝她逼近。
一瞬间,叶苑苨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下一瞬,她紧握住手中木簪,反复摩挲,呼呼连吐了两口浊气,于心中迅速默忆了一遍,闻昱曾传授于她的近身相搏之法。
电光火石间,就在那光头大汉伸手欲抓叶苑苨之时,她猛地侧身避开,手中木簪直刺向大汉的咽喉。
那大汉还以为叶苑苨握着簪子,是想以死相抵,哪料到她竟有如此胆量和身手……
一时躲避不及,咽喉被木簪刺破,鲜血喷出,光头大汉双手捂着脖子,踉跄着后退几步,终是轰然倒地。
其光着下身,死状极为不堪。
余下两名大汉见此情形,先是一惊,随后恼羞成怒,双双朝着叶苑苨猛扑而来。
第一次手上沾血,叶苑苨双手剧烈颤抖着,怎么都止不住,哪还有半分心力应对余下二人。
她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颤抖着拿起木簪,准备自尽,以免受辱。
络腮胡一把夺过她的木簪,将她推倒在地。叶苑苨眼底充满恐惧与绝望。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名大汉不由转过身来。
只见一道黑影骑着骏马疾驰而来,随后冲着他二人,从马上飞身而下,瞬间抽出腰间佩剑,直逼二人面门。
二人不及反应,眼前寒光一闪,其中一人脖颈一凉,头颅便落了地。
另一人惊恐万分,反应过来,转身欲逃,黑影一个箭步上前,手腕轻转,利剑划过,那人便捂着脖子,鲜血汩汩而出,倒地而亡。
缓缓坐起身的叶苑苨,愣愣地看着眼前下手狠绝的深非也,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深非也察觉到她的异样,收剑入鞘,目光变得柔和,蹲到她跟前轻声道:“别怕,我会护你。”
深非也说着,余光扫见那躺于一侧、光着下身的光头大汉,不由得心慌与心惊交织,蹙起了眉头,叶苑苨不会……
他伸手轻柔地握住叶苑苨的肩膀,胆战心惊地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见她虽发丝凌乱,衣衫有几处划破之痕,但所幸仍是完整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见叶苑苨仍在愣怔,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且浑身微微发抖,他索性将她一把抱起,走向自己的马匹。
骑上马背,将人圈在怀中,深非也仍心有余悸。
于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将头倚在叶苑苨肩上,双臂用力将人紧紧拥了拥,这才轻夹马腹,缰绳一甩,骏马扬蹄,向着前方奔去。
马蹄声在寂静的密林中格外清脆,惊起几只归巢的飞鸟。
叶苑苨靠在深非也温暖的胸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一串串泪水缓缓滑出眼眶。
一时埋怨,为何身后人不是苏云亦?那人如此神通广大,为何自己遭难时,他却不见人影?她已不在半年多,那人为何不寻她?
身后的深非也并不知她正在默默哭泣。
叶苑苨骑马奔逃之后,他匆忙跑下山,于镇上购得马匹,便一刻不停地追来。
他知晓叶苑苨逃跑,定是恢复了记忆,那她必然要回洪县,往南方追赶便不会错。
可他怎会料到,叶苑苨为了甩开他,亦是一刻未歇地奔逃了整整一日,差点让他怀疑追错了方向。
幸而在他想要调转马头,往回再找找时,恰巧撞见有人牵着她被偷的马,这才笃定她定在附近。
回想刚刚她差点被歹人所欺,他仍是后怕得手脚发软。
二人共骑一乘,一路疾驰,至丑时,来到一处简陋的驿站。
驿站有些破旧,大门朱漆已脱落大半,门口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发着微弱的光。
走进院子,地面石板凹凸不平,角落里还长着杂草。
好在客房虽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却打扫得异常干净,床单被褥都没有异味。
桌子上摆着一盏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抱着叶苑苨住进客房后,深非也转头吩咐小二送来热水和吃食。
二人都饿了一天,默默用过餐食后,深非也让小二打来热水,让衣衫染血的叶苑苨沐浴。
浴桶被屏风围在一角。叶苑苨也没扭捏,转身便走到屏风后——毕竟之前二人朝夕相处一月多,便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