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长排的两层小楼,楼体线条简洁流畅,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却有着一种规整而大气的美感。
每层楼的间隔均匀分布,宽敞明亮的窗户整齐排列,仿佛能让人看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的温馨场景。
澜悦一边画着,一边轻声说道:“经过这次事件,城中肯定有不少孤儿,我要把这里建成一座学堂,让那些贫苦的孩子和孤儿都能有书可读,有学可上。”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小的脸蛋上洋溢着憧憬之色。“这里会有宽敞的教室,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孩子们可以在里面学习知识,识字明理。这边还有宿舍,食堂,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能有地方住,有饭吃。”
寒睿渊站在一旁,微微俯身看着澜悦笔下的草图,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与惊讶:“悦儿妹妹,这房屋的样式真是新奇,本太子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建筑,不过看起来倒是很实用。”
萧峰亦是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又有些担心的问澜悦:“悦儿,这想法甚好,若真能建成,定是造福百姓之举。可这里毕竟是你娘亲住过的地方,你舍得吗?”
澜悦娇俏的面容上满是坚毅之色,她微微颔首,语调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轻声说道:“萧叔叔,我舍得。娘亲在此处的时光,宛如被乌云遮蔽的天空,难见晴日,满是阴霾。此处纵有雕梁画栋、金缕玉衣,于我而言,却不过是一座金玉其外、禁锢身心的牢笼,亦如一座冰冷死寂的坟墓,埋葬了娘亲对尘世幸福的热望,对琴瑟和鸣婚姻生活的憧憬,以及对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信任,甚至,也埋葬了她鲜活的生命与炽热的灵魂。倘若娘亲泉下有知,定也不愿再回到这伤心之地。既如此,与其将这往昔的伤心宅邸恢复如初却任其闲置荒芜,倒不如推倒重建,使其焕然一新,也好让那些在风雨中漂泊无依的人儿,有一处遮风挡雨的港湾,寻得一丝人间的温暖与安宁。”
寒睿渊被她的话深深的震撼,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说成是坟墓,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很有道理。对于小小的澜悦来说,可不就坟墓吗?
萧峰双目圆睁,眼中的惊愕犹如汹涌波涛,而那一抹钦佩之色恰似在惊涛中闪耀的粼粼波光。
他直直地注视着澜悦,整个人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思的旋涡之中。往昔与澜悦共度的岁月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现,那些琐碎而又珍贵的日常画面逐一浮现。
说来也奇,这孩子从认识她第一天起,便似那破晓而出的璀璨星辰,生来便带着与众不同的光芒。
他细细想来,自己从未刻意传授过她什么特殊的技能或知识,可她展现出的才能却常常令他瞠目结舌。
且看那特种训练,其难度之高、专业性之强,绝非一个孩童所能轻易触及,可澜悦却做得有模有样,动作精准有力,策略运用得当;
还有那激情四溢的架子鼓,好似演练过千百遍,她灵动的双手在鼓面上敲打出的节奏,明快而富有感染力,仿佛天生就对韵律有着超凡的感知。
至于那刚柔并济的太极,她举手投足间尽显神韵,招式行云流水,一招一式皆蕴含着深厚的门道,而这一切,他从未曾教导过。
更令人称奇的是,在生意场上,他不过是偶尔带着澜悦接触那复杂的商业世界,谁知她竟能无师自通,她教授给黑风的生意经。那一条条别具一格的策略,仿佛是开启财富宝藏的钥匙。
从市场的敏锐洞察到经营的谋略筹划,每一点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黑风所涉足的各类生意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寒朝的广袤大地上蓬勃兴起。
从小本经营逐步发展为在整个寒朝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商业势力,成功养活了山寨中两千多位兄弟,让他们的生活有了坚实的保障和希望。
平日里,澜悦更是常常口出惊人之语,那些奇思妙想如泉涌般源源不断,每一个念头都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超越年龄的智慧,仿佛她的脑海中藏着一个无尽的宝藏,随时都能挖掘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如今,面对这关乎家国教育、民生社稷的深刻话题,她所展现出的独到见解,更是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直击人心深处,连他这在江湖中历经风雨、见多识广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深远而周全的思量。
然而,当王氏与傅辛桂随后匆匆赶来,入耳的竟是女儿那稚嫩嗓音中吐出的字字如刀的话语,那一刻,傅辛桂只觉五雷轰顶,呆立当场。震惊与羞愧之情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吞噬。
往昔与清雅共度的岁月片段,如破碎的光影在他脑海中纷纷扬扬地洒落。
犹记初遇之时,清雅那超凡脱俗的美貌与温婉大方的气质,宛如一道光直直照入他的心底,瞬间将他俘获。
情起而难收,为了能与她携手同行,他可谓煞费苦心。得知她钟情于音律,他不惜放下身段,厚着脸皮向萧家公子,曾经的‘逍遥公子’——如今名震江湖的土匪头目萧峰虚心求教。
那些日子里,他日夜沉浸于音律的世界,苦苦熬磨整整五个日夜,只为谱写一首能博她展颜的曲子。
婚后的时光,温馨而甜蜜。她在旁红袖添香,他于案前挥毫泼墨,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情意缱绻,一时被传为佳话。
可谁能料到,世事无常,名利的诱惑如恶魔的低语,权谋的纷争似无尽的旋涡,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智。他的自私在不经意间膨胀,终是让夫妻二人渐行渐远,走向了离心离德的深渊。
如今,年仅四岁的女儿对他满怀恨意,而曾经心爱的她也已与他阴阳两隔。这一切的一切,皆因他的贪婪与愚蠢,悔恨如毒蛇啃噬着他的心,可命运的齿轮已无情转动,往昔的美好再也无法追回……
听着女儿那悲伤却坚定的话语,傅辛桂的心中好似被重锤狠狠撞击。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刺向他,使他的心千疮百孔。
他望着女儿那小小的身影,眼中满是惊愕与痛惜。他从未想过,在女儿的心中,这座曾经承载着他与清雅欢声笑语的府邸,竟成了禁锢她娘亲的牢笼与坟墓。
那些被自己亲手摧毁的美好——清雅对生活的热望、对婚姻的憧憬以及对他的信任,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谴责,让他无地自容。
他站在那里,看着院中几人谈笑晏晏,此刻间谈笑的那抹小身影,让他想起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他亲自率领一队官兵,以视察京城府邸为由,威风凛凛地闯入安平侯府。谁能料到,那竟是他与亲生女儿的首次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