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逼。”
许风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很平淡。
“果然……”林七夜有些失落，“没人相信。”
因为。
这还是除了医生和家人之外，他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的经历。
“不，”许风霜睁开眼。
“我信！”
林七夜愣住了，有一双眼睛展现在他精神感知的视野当中。
目光无比真诚，比真金白银都真。
“为什么？”
林七夜忍不住问道。
他自己都没想到。
当首次有人，对他的遭遇坚信不疑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疑惑不解……
“我都是奥特曼人间体了，蹿出来个天使有啥可稀奇的。”
许风霜顿了顿，接着问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说祂能打过诺亚奥特曼吗？”
“不知道，”林七夜摇了摇头，“我没看过奥特曼……”
“那祂坐在月球上干嘛？”
“不知道，祂就坐在那，抬头看着地球，像是在守望，在等待着什么？”
“那这天使也够闲的，不去拯救世界审判邪恶，反而逮着一个小孩子欺负……欠骂！”
“谁说不是呢！”
林七夜点头认同道。
回想起自己那颠沛无序的前半生，他抬头面朝天空。
不知何时，月亮旁渐渐聚拢了几团乌云。
但林七夜也看不见，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便发出一声怒吼：“你他妈真是闲得蛋疼！”
“哈哈哈，”许风霜鼓起掌，“好骂！”
“哈哈哈！”
少年爽朗的笑声融在一起，抚平寒夜中萧瑟的风，穿过乌云飘向夜空。
几道闪电划过天边，雷声透着云层渐起，就像在给予他们回应。
“我们现在，还有多长时间？”
抹去额前从天而降的一滴水珠，林七夜问道。
“好像，没有了……”
感受着手心的炙热滚烫，许风霜的笑容逐渐收起：“它们，马上就到。”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其实，可以走的，而且你已经走了不是吗，为什么要回来？”
“此话怎讲？”
“你身上没有别的东西，你不是去取快递的。”
“倒是忘了你这手了，”许风霜伸了个懒腰， “我说过啊，你这人一看面相就和我投缘！”
“我可是奥特曼人间体，总不能连自己的朋友都见死不救吧？那样我可就回不去光之国了！”
“最重要的是，我吃了你姨妈的鸡蛋……沾了因果咯！”
听完他的话，林七夜一怔。
姨妈……
他脑海中想起了那个，为了他和弟弟阿晋没日没夜辛勤劳作的女人。
此时此刻，她应该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摆好碗筷，站在窗前期待着他回家的身影。
可能手上还拿着棒针和线团，正在为他们编织新衣服。
也可能，在阿晋嘴馋想要偷吃的时候，一把揪住阿晋的耳朵，再把小黑赖赶开……
手中的盲杖，突然被林七夜攥的咯吱响！
“许风霜……”
他整个人猛然端坐，直立而起，毅然决然道：“我要回去！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好！”许风霜只回了一个字。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不用！”许风霜撑起身子。
站定之后，右手朝下身探去，掏出了……一坨铁家伙。
“有就够了！”
“我，也有！”
长空之上阴云滚滚，已经完全将月色遮蔽，天地之间的一切，随之都变得黯然失色。
唯有，街道中央那杆孤零零的路灯。
它所投射出的昏黄微光，逐渐显得愈发顽强，和周围的幽暗呈出分庭抗礼之势！
到最后，竟然硬生生地从暗夜之中，割分出一块独属于它的区域！
“你这是什么？”林七夜问道。
“神光棒！”
说着，许风霜的拇指，朝末端的按钮探去。
用力一按！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猝然在九天之上爆发！
雷蛇刺破道道云层，疾速穿射而下，狠狠地抽打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中！
整个世界都因它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在这一刹那，天地万物都被点亮！
房顶上，屋檐上，街道里……
三只庞大壮硕的身躯，再也无所遁形！
雷光将它们全部都揪了出来，扭曲不堪的剪影，打在少年脚下的灯光里。
握紧手中两尺多长的尖头铁杵，挥舞了一下后，许风霜突然说道：“把你的遮眼布借我。”
没有任何疑问，也没有任何犹豫。
几秒后，一团手感极好的布缎，进入到他的手中。
许风霜将其绕在把手上，干脆利落地打了几道结，然后，手心攥住布缎的末端。
手腕，虎口，手腕，手掌……一圈圈缠绕！
最后又回到手腕，串进最下面的那一层留出的空隙里。
“你好像，很熟练？”林七夜惊讶道。
“电影里学的。”
“电影……我这辈子还没去过电影院呢。”
“回去之后，我陪你去。”
“太远我就看不到了。”
“那就，坐第一排！”
林七夜双目紧闭，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许风霜猛甩了一下胳膊。
铁杵紧紧跟随着手臂运动的轨迹，在夜空下划过一道银芒。
轰隆！！！
狂雷涌动！
已经逼近的几道鬼影齐齐一顿，在下个瞬间，一飞冲天！
砰——！
三脚铁架从天而降，扎在地上。
黑红色的斗篷下，男人用力将拇指的指尖咬破，在告示牌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痕！
“禁墟，【无戒空域】……”
“开！”
伴随着开字，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荡漾在告示牌上！
就像接收到某种指令，那道血痕被迅速吸收，不断褪色，直到完全隐去！
紧接着，红光乍现，广告牌上的四个大字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前方禁行！
下一秒。
一道鲜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划破天际！
与此同时，远处还有另外两道光束也瞬间揭地而起！
直到它们与天顶交汇的那一刻……
红芒绽放，整个老城区都被包裹进去，在外人眼中逐渐消失！
感觉身体被掏空。
赵空城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一支烟。
“妈的，每次都这样，让我缓一缓……”
“老赵！”
烟刚点上，耳麦那头便传来一声呼唤。
“到！”
“出了点问题，鬼面人里好像有一只鬼面王，趁乱从下水道跑了，现在已经出了禁墟的范围……你可能休息不了了。”
“鬼面王？”
赵空城面色一惊，起身朝厢车的车窗内抓去：“我去堵截它！”
“不，它由我去追……”
“但这批鬼面人有点多，红缨她们人手不够，所以，你也得加入战斗了。”
“好！”
匆忙的脚步声远去，夜幕渐渐安静下来。
唯有地上抽了一口的烟，散着黯淡的微光，不断发出烟草燃烧的声音。
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