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刚一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哄笑声。
那笑声像是带着尖锐的刺,直直地扎向柳容辞。
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疼痛仿佛能让她暂时忘却此刻的窘迫。
她穿过嘈杂喧闹的人群,以及那些或看好戏、或不怀好意的复杂眼神,艰难地朝着屋子里沙发旁水晶灯下从容站立的男人望去。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满心都是焦虑与不安,心中不断思索着:她究竟该如何开口?
安庭深阴沉着俊美的脸庞,满脸的不耐烦。
他用力拨开层层人群,好不容易走到门口。
透过几个人头的缝隙,他看到了柳容辞那张苍白无助的脸,她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鹿,满眼都是渴望被救助的神情,正眼巴巴地望着屋里那位沉默的老男人。
安庭深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似乎总是处于这般狼狈不堪的境地。
想到这里,他眉梢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记得自己过去总是扮演怜香惜玉的角色,可她却很少领情。
在他心中,她是少数符合安太太形象的女人,尽管她有些小脾气、小傲娇,还十分倔强,但作为一个自认为大度的男人,他并不在意这些小缺点。
然而此刻,她的表现却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她更倾向于那个在她被人指骂为小三时都不出声的老男人吗?
柳容辞与男人对视着,周围喧闹得如同沸腾的锅,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可唯独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静谧无声。
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却又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突然,她看到一支话筒再次迫不及待地伸到了男人的面前。
一个记者急切地问道:“这位先生,柳小姐和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你能给个回应吗?”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不是因为家里有太太所以不能说?”
家里有太太所以不能说?
柳容辞听到这话,心中一紧。
是啊,一旦事情闹大,难保他的身份不会被曝光,难保家里的那位太太不会知道。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那么,这该怎么解释呢?
柳容辞淡色的唇瓣缓缓勾勒出一丝凉凉的笑意,由于她的脸偏向内侧,站在一旁的安庭深并没有看到,但站在灯光下的男人却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那笑容里满满的嘲弄意味,像一股彻骨的寒意渗透进男人的骨髓。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深色的戾气开始在他眼中显现。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只见那位穿着简单、气质温婉又略显疏离的柳容辞,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一把夺过了离她最近的话筒。
“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过,”她的唇角扬起惯有的矜持浅淡的微笑,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姿态优雅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如果明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任何不符合事实或者对我声誉造成负面影响的报道,我会请律师给你们发律师函。”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趁着因为她的话而突然安静下来的片刻,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还不了我家的债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请不起律师。”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也表明了自己坚定的态度。
“柳小姐,”尽管被她的威胁所震慑,但那些狗仔们依然无所畏惧,一个记者接着问道,“请问您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安庭深一只手随意地插进西装裤袋,神色淡淡地看着女人的侧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柳容辞看着不远处眼神深邃的男人,语调平缓,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先生是我母亲的故友,我们家出事,爷爷住院,他恰好回国得知此事,愿意借给我爷爷的手术费。”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
另一个记者追问道。
“只有心里装了太多肮脏念头的人,才会认为来这里的人都是做些不光彩的交易。”
柳容辞浅浅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语气一转,“我已经说过,这位先生长期居住在国外,并不清楚‘天上人间’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