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四人思索间,大殿之上星主已然再次出声。
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殿四壁镶嵌着无数星辰图案,星光闪烁,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殿内流转。
星主的声音在这星辰之间回荡,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这些时日,你们各自考评,本君便说给你们听听,不论好与坏让你们心中皆有个数。”
星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压在四人心头。
四人抬头屏息,做认真倾听状,星主声音已然传来。
大殿内的气氛骤然紧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
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星主身上,心中忐忑不安,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大殿穹顶高悬,星辰图案在穹顶中央汇聚成一条银河,银河尽头隐约可见一轮明月,月光洒下,映照在四人身上,显得格外清冷。
大殿四角各有一座青铜香炉,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然而,这香气并未缓解殿内的紧张气氛,反而让四人感到更加压抑。
星主端坐在高台之上,身披星辰长袍,头戴玉冠,面容隐于星光之中,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双深邃如宇宙般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白水童子。”
星主将目光看向下方左手边第一个蒲团,白水童子被点到封号,豁然低头,不敢直视神君。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猎物,等待着猎手的裁决。
“你任职期间,下属多有怨怼,每日装模作样……贪婪成性,收受贿赂接连数次,不知悔改……所负责账目,错漏百出,数次涂改……”
星主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字一句地割在白水童子的心上。
每一条罪状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白水童子已然抖如筛糠,虽然已是三品神灵,却在星主威压下,几如凡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开口。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蒲团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这是他唯一的支撑。
大殿内的星光似乎变得更加刺眼,白水童子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星主的目光之下。
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沈错三人看见,皆是心惊,显然皆不知此事。
沈错暗道:
“这厮竟然表面功夫那么好,每天都将下属放那么迟,还以为多勤奋上进。
原来是只大尾巴狼,真tm能装。”
他的目光在白水童子身上扫过,心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幸灾乐祸。
沈错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另外两人,只见他们也是神色复杂,显然对白水童子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
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星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
“白水童子,你可有话说?”
白水童子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他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星主的目光如刀,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心思。
他只能低下头,默默承受着这份屈辱与恐惧。
星主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嫌弃。
这般不堪大用,想他督禄府那个神灵没有点贪墨,敢做敢认也好、将功赎罪也罢,皆能放他一马。
然而,白水童子这副模样,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勇气与担当。
星主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大殿内炸响:
“白水童子,你可知罪?”
白水童子闻言,身体猛地一颤,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他张了张嘴,声音怯懦而微弱,还带着一番哭腔,含含糊糊道:
“小神知罪,还望星主轻些责罚!”
看着白水童子,一副又哭又悔的模样,不但显得无能,还让他倒胃口。
星主的声音淡漠道:
“即日起,责白水童子入斗部挂职,随战而动,戴罪三百年回归,再重新考评!”
“小神遵命!”白水童子拜谢,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语调。
他的心中恨意更深,他恨沈错为何能得金锦,恨金环,甚至恨星主……
却因星主威势,不敢再多看他人,只是怯懦低头。
如同受伤的野狗般,低下头独自舔舐起伤口。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被恐惧所掩盖。
沈错三人见此,皆是唏嘘不已,又暗自想到这厮定然要吃大亏。“斗部神灵所功伐世界,至少是中千界。
有真君、神君坐镇,甚至时常与大千界开战,三品神灵进去,也只是高级点的炮灰。
三百年间,不知要随斗部参加多少战争,虽说是管理俸禄,处在最后方,但也是生多吉少的伙计。”
白水童子黯然神伤的落在蒲团上,上首已然开始说起环童子。
沈错豁然竖耳倾听,听听为何给梁欢一个宝环称号,和他的经历相互印证一下。
宝环童子更是跪坐得笔直,想听听星主对他的评价,却听星主很是简短说道:
“宝环童子。三个月以来你颇为勤恳踏实,所完成账册也颇好,便不多说。”
宝环:啊?刚刚白水童子呵斥,用了那般多的言语,可他只得到这一句?
心下虽有些不平衡,却也不敢多少,自我安慰道:“定是白水这家伙,犯下的错颇多,星主才这样说他。我没犯错,自然不用担惊受怕。”
只得规规矩矩拜谢,而后聆听如何评价沈错,说实话他对沈错能得这个[金锦]封号,实在是不服。
更不用说还要任命他改革什么,另外两人也有此想法,就连白水童子都收起沮丧,竖耳聆听起来。
下一个便轮到沈错,他也如宝环童子般坐直身姿,聆听星主该如何评价他。
“我得了[金锦]封号,星主刚刚又将改革之事落在我身上,必然要大肆点评一番。”
虽然改革之事,他一点也不想沾,这事定然是得罪人,又吃力不讨好的,费时又费力。
他只想着,早日回岐国去,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耽搁。
果然,下一刻星主便念叨起金锦童子,却没像沈错想象一般夸赞,而是颇为玩味的笑道:“金锦童子,啧啧,你可是真是个夯货,这般懒惰。”
听到这番话,沈错不惊反喜,能说这般玩笑话,定然是得了星主喜欢,暗自庆幸。
沈错机灵,其他三个也不是蠢货,纷纷将幽怨目光落在他身前。皆心中暗自嘀咕,这莫非是个有背景的?
“你每日在那偏殿中,几乎从不管事,点卯也老是卡点,实在不尽职。”
三人正想着,却见星主又板起脸,目光落向沈错颇为不善。
“嘿!这厮也要吃挂落了,好啊!”白水童子闻言心中直呼痛快,刚刚那番苦闷都少了许多。
又见其他二人也是一般,脸上皆有些喜色,而那吃了狗屎运,得了金锦的童子,竟然还坐的笔直。
他不敢多看,屏息凝神,听着星主下面的话,想看看要将沈错发落到何处。
“不过却是怪哉!”下一刻却见星主,饶有趣味的站起身,轻轻在座前踱步,笑道:
“你那录事殿,反倒经营得最好,不但毫无纰漏,更是效率奇高。
金锦童子,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听到星主竟然垂问起一个三品神灵,三人皆是诧异,唯有沈错起身拱手道:
“小神觉得,不应将下属约束太多,放权给下面,使两位副官做起事来,不至于束手束脚。
而底层神官、神吏,实则效率不高,要加强其主观能动性,让他主动做事。
我便给他们每日按时点卯下班的机会,不过要完成今日份内之事,而且不能出纰漏。
长此以往,神官、神吏们还会主动做事,将他日之事早早做完……”
沈错说着,心中却暗自庆幸,他其实没实行任何事,真的是自个儿卡着点来去,每月查账一次。
没想到,受压迫已久的神官、神吏们,居然爆发出这么大热情,实在出乎意料。
蒲团上,另外三人听着沈错所说,皆是暗骂:
“真是个老狐狸,每日看他闲闲散散,慵懒得紧,没想到用出了这等方法。”
听完沈错所说,星主已经重新坐回,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向沈错神色莫名。见此,沈错将头低下几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星主八成知道,这都是他现场胡说出来的,实际上他是真的懒。
“呵呵,金锦童子说的好。”却见星主轻笑道:
“本君打算将此事推府中各分殿,就由你来做了,具体事项自由人与你相商。”
“多谢星主!”沈错面无表情拜谢过,心中却暗自叫苦。
他只想早日下界去,却弄得这么个差事,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
神道界中,任何改革一向十分艰难,每次都得花费大量时间。只因其中牵扯太多,又都寿元悠长,哪个是好对付。
此番举动,落在其他三人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将[我有后台,就是很拽],八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奈。
星主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沈错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