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任性得很,两国所有外交活动说不参加就不参加。
嘉成帝遣人来问,就说看见曾经的奴隶咸鱼翻身\/飞上枝头变凤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很不屑不爽不以为然,为了两国友好,大局为重,他还是不去了,也免得某人在宜国失面子。
就这样,凌当归宅男附体,在东宫里窝了两天,睡倒也睡不大好,主要就躺着胡思乱想,要么瘫在花园里,玩暗器或者往靶子上射箭。
经过训练,凌当归的箭术其实算可以了。
吉祥到现在仍记得当初在雁州时,他们家太子殿下一跃而上,拉弓射箭,没有一丝害怕或迟疑,精准地射中韩虚谷的画面。
真是帅气逼人!
然而此时,凌当归仿若肌无力,射出去的箭要么半路折落,要么全在靶子的外围,箭术真是臭到家了。
吉祥又担心又着急,劝道:“殿下,您为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这般失魂落魄,属实不值得啊!”
凌当归一口气没撑住,箭从弦上掉了下去,他怒瞪吉祥:“谁失魂落魄了?!”
他哪有失魂落魄!!!
“小的该死!又说错话了……”吉祥欲哭无泪,可是现在太子殿下分明就很丧气啊……
凌当归摆摆手,“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别来烦我。”
吉祥道:“可是……”
“嗯?!”凌当归瞪大眼睛,狠狠将人吓唬走,成功收获50积分。
花园里惠风和畅,春色中无限清光,洒在身上正舒服。凌当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躺在石榻上,仰头看皎洁白云,不自觉地叹气。
系统滴滴两声:“检测到宿主心情似乎很不好,系统友情提醒宿主,已经收集了积分,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凌当归皮笑肉不笑。
系统:“宿主在该世界注入了过多的感情,反而于己不利,请宿主清醒哦。”
凌当归皱了皱眉,不快道:“我很清醒啊,就是……”
他说不明白,于是问系统:“你是系统,你说,陆观南他是不是很渣!他怎么能跟女主展开感情戏的时候,还来、还来亲我呢!还说那些话……太讨厌了!这毁人设了!”
系统滴滴好几声:“系统无法检测到男主内心,也许这是男主报复仇人的一种手段?”
凌当归:“……好了,你圆润地滚吧。”
对仇人又抱又亲的,傻子才用这种报复手段。
赶走系统后,凌当归又开始想,甚至都有些厌恶这种优柔寡断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没过多久,花园起了动静,吉祥折返:“殿下,方才在和光殿,陛下与许国使臣互贺,韦太傅听闻殿下身体不适,特意送来了一些珍贵药材,因担忧殿下病中无趣,正好今日阳光晴好,于是便特意安排了皮影戏。”
“皮影戏?”凌当归来了点兴致。
许国的皮影戏倒是一绝,不看白不看。
珍贵药材入了东宫府库,表演皮影的许国影工穿着灰布,陆续进入东宫花园。
凌当归接过吉祥递来的一盏茶,一边看许国影工搭台。都是宫廷训练有素的皮影戏艺人,很快便布好了景。
日影戏不比夜影戏,缺少了点氛围,不过敲锣吹曲,幕布之后的皮影人物翻飞回转,栩栩如生,亦是十分热闹。
总管在一旁悄声介绍着。
演的这一出是许国演了几十年的经典剧目,《断案记》第七折,讲的是许国开国三十年左右,一位悲悯苍生、清廉睿智的太守断案故事。许国百姓,皆是家喻户晓,奉该太守为青天。
剧情甚是吸引人,跌宕起伏,那皮影戏表演得又极为出彩,尤其是操纵太守皮影的那个影工,竟能够将微小的细节都演奏出来,属实妙极。
一场皮影戏结束,凌当归不由拍手喝彩,“好!赏。”
操纵太守的,更是重赏。
凌当归对这人有些好奇,也想耍耍皮影戏,便令人将他唤过来,准备询问一番。
“殿下,人带到了。”
凌当归转身看去,表情顿时一僵,无语到莫名笑了一声。
那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灰布工服混进来的陆观南。
凌当归气又上头,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怎么是你?秦王很闲吗,在长陵过得不好吗,莫不是那些人逼迫你去学皮影戏供人欣赏?”
陆观南含笑:“倒也不是,只是我被圈禁期间,自己学的,想着阿凌应当会喜欢这些,我学会了,给他欣赏。”
“什么圈禁?”凌当归愣了愣,下意识问,然而触及陆观南那双晃着笑意的眼眸,立马绷着脸,“那也与本太子无关,本太子不在意。你爱学不学,别推我头上,我又不爱看。”
陆观南走近几步,温声道:“是阿凌在雁州那段时日,我冲撞了皇帝,他一气之下把我关了半年多,我都快闷死了,除了习武练字,便只能刻些皮影,消磨时光。他还逼我与别人成婚,不过我没同意,他又将我又骂了好久。”
说得好像昭平帝是个无敌超雄爹,自己就好可怜无辜。
凌当归冷酷道:“……与我无关。这里是东宫,你鬼鬼祟祟混进来,定然不怀好意,赶紧走,否则本太子就唤东梧卫了,你也不想闹出什么难堪的事情吧。”
“阿凌。”
陆观南又走近了几步。
凌当归怪不自在的,往后退,皱眉道:“你干嘛?这花园里都是人。”
陆观南往旁边一瞥,许国的皮影工人在总管的招呼下,迅速离场,只剩下宜国东宫伺候的仆从。
“太子殿下也让自己的人先走?”陆观南说。
吉祥在一旁咬牙切齿,暗骂陆观南无耻,居然想出这么可恶的法子,他可得看好了,以防无耻之徒对殿下下手!
凌当归被陆观南看着,忽然有种慌乱。
作为读者,他比谁都清楚,陆观南的温润清冷,只是表象,他骨子里是很疯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武功又很高,凌当归是打不过他的。万一真发生了什么,岂不是让东宫的人笑话?不行!
凌当归咳了一声,对吉祥道:“你们都先下去。”
吉祥惊恐:“殿下?万一他伤了您呢?”
“他敢?这里是东宫。”凌当归冷哼。
吉祥没办法,只好先退下,唤东梧卫暗中保护。
花园里,繁花似锦。
凌当归瞥了一眼陆观南,“这样总行了吧?”
“谢过太子殿下。”陆观南勾唇,看上去十分愉悦,然而笑意刚过,垂眸一叹:“只是太子殿下都不信我,我没有与别人相谈甚欢。分明是误解了,却又问也不问我一声,就不理我,逼得我只能出此下策,还让殿下损了几句。”
这明显带着委屈的控诉,语调低沉,又显得勾人。
凌当归耳根一烫。
陆观南还在说:“永盈的话让阿凌生气了,可是,为什么生气?”
“……”
凌当归有些承受不住,尤其是对方的眼神含着藏不住的侵略性的笑意。
他为什么生气?因为,因为……
不行,不能再往下被他牵着胡思乱想了。这里毕竟是小说世界。
陆观南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阿凌的回答,对方已然面容绯红,眉头紧蹙,满是纠结别扭,看样子不打算说话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只好道:“总之,我没与其他人交好,那是永盈瞎说的,我已经教训过她了,改日让她与你赔罪。今日我与殿下赔罪,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哦。”
憋了半天,凌当归相当无情地憋出一个字来,扭过脸去,即便抿着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人怎么回事?
跟凌柳卿和苏见棠的情感线怎么都断了?
他没来得及细想,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凌当归又觉得丢人,板着脸,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要是诚心想赔罪,正好幕布皮影还在,你再演一遍。”
阿凌果然很好哄。
陆观南笑:“好。”
他便演了一遍太守独角戏。
凌当归看着那皮影在他手中极为生动,仿佛活了一样,手也痒痒的,争着上前试试。
他从未接触过这些技艺,因此又笨拙又不知所措。还是陆观南帮他,握着他的手,操纵皮影,在幕布上行走、跳跃。
两个人的双手覆在一起,距离也近。
凌当归心跳极快。
陆观南心跳也极快。
两个人却都谁也没有说,目光都在活灵活现的皮影上。
到底是陆观南先移开了视线。
春光下,静静看着他,近乎贪婪,似在脑中构思一幅画,将其永永远远地印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