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轻笑道:“行了,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左右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说,随他们去吧。”
“谣言可畏啊王妃,你不能不上心,不然我们回禀王爷吧。”
“不用,后宅的事情你觉得他一个王爷会管吗,顶多让多福去敲打敲打就完事了。”
文喜眉头紧锁:“那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浔换一个舒服的坐姿,一只手臂搭在迎枕上。
“话说回来,让你去看看青儿那丫头,你去看了没,她现在怎么样?”
“奴才当然去看了。”
聊到这个,文喜眉眼间倒是染上一些笑意。
他凑到容浔旁边:“奴才亲自去王府浆洗的地方看过了,
青儿那丫头被您调去了那儿,老实了很多。”
“王嬷嬷呢?”
文喜尽责的回答:“王嬷嬷在小厨房虽然不服气,但也还算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容浔笑了:“她们要是真的安分守己,那府里就不会传出我和王爷还没有圆房这种话。”
“啊——”
文喜惊讶的张大嘴巴:“王妃.....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府里都传成这样了,我又不是没有耳朵,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王妃的意思是,这些话是从王嬷嬷和青儿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是不是她们传的还不能确定,但肯定和她们俩脱不了关系。”
上次回门结束后,
一回王府容浔就找了一个理由把这两人从他身边调走。
王嬷嬷和青儿多半是来监视他的。
放在身边也不安全。
可容浔想不到他想躲都躲不掉。
看来永安侯府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晚膳的时候,容浔先去前厅等澹台肆。
两人晚上不在一处休息,但吃饭还是一起的。
他坐下没多久,前院的石板路上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过来。
澹台肆进门将身上的斗篷递给多福,又拍了拍身上的雪。
容浔站起来象征性的朝他问安。
“王爷。”
“嗯。”
澹台肆坐下后,旁边伺候的人开始布菜。
两人吃饭的时候一般不会说话,只是今晚吃到一半。
澹台肆主动问容浔。
“王妃近日在家中闲坐,不知那本《夏虞书》看到了哪里?”
“.......”
那本书都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落灰了。
容浔默默咽下嘴里的鱼肉。
澹台肆之前是当过老师吗,还搞一个时不时抽查作业。
“我....我看的不多....”
容浔抬头看一眼澹台肆又将目光移开。
“咳咳......大夫说我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不能太劳累。”
“哦——”
澹台肆将声音拖长,饶有兴趣的打量容浔。
“原来对王妃来说,看书是一件伤神劳力的事情。”
“当....当然了。”
容浔底气不足的回答。
“王爷你给我的书晦涩难懂,看起来自然是很费精力的。”
伺候晚膳的下人听到容浔此番言论。
默默低头忍笑。
澹台肆沉默了一会儿。
很是宽容道:“既是如此,那王妃就慢慢研究吧,我听闻京师中的男妻常在枫叶阁聚会煮酒作诗,
你要是觉得待在府上无聊,我明天让多福陪你去转转,也结识些人。”
“我......”
“就这么决定了,明日你带着多福和昌吉昌宁。”
“.......”
容浔有苦说不出,怎么就决定了呢,他还没答应啊。
再说了,他去那儿干什么?
写诗啊!
别搞笑了。
不过澹台肆多半不会管他愿不愿意去。
容浔也只能默认了。
晚膳过后,澹台肆带着唐久又去了书房。
容浔就不明白了。
澹台肆现在也不用上朝,每天干嘛还那么忙?
回南院后,文喜去看着下人烧水。
容浔拿出昨晚没看完的话本继续看。
梨花木桌上的蜡烛燃到了一半。
里面的灯芯耷拉进去,火光小了许多。
容浔觉得光线有些昏暗,正想拿起灯罩剪一剪灯芯。
房门开了,王嬷嬷端着安神汤进来。
“王妃,老奴有事回禀。”
“王嬷嬷?”
容浔将剪刀放下。
“什么事儿?”
“王妃,老奴身为永安侯府的人,现在又是你的陪嫁嬷嬷,
有些事情不能不提醒王妃,你必须尽快和宸王殿下圆房。”
桌上的烛光越来越黯淡;
一滴烛油滴落下来,落在烛台上,瞬间便凝固了。
容浔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
王嬷嬷看不清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一定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她似乎并不打算闭嘴。
“奴婢知道多嘴了,但事关永安侯府和王妃,你还是尽早和宸王殿下圆房。”
面前的烛光快熄灭了,容浔重新拿起剪刀,将长出来的灯芯剪掉。
周围的一圈立刻又明亮起来,暖色的烛光下;
显的容浔更加清新俊逸,又不失温润。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手臂搭在桌上。
问道:“王嬷嬷,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儿不用你管。”
容浔是想着王嬷嬷那么大年纪了,看着比他妈妈还大;
也不好为难她,但他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
这老嬷嬷居然还当作耳旁风;
“王妃,奴婢身为您的陪嫁,有些事儿必须得为你考虑,
你要是一直不和王爷圆房要是传出去了,被侯爷和夫人知道了,面子上也过不去。”
又来了,每次说不上三句话,就要把容怀州和陈氏搬出来。
当他真怕了这两人不成。
容浔的脸色有些阴沉;
“王嬷嬷,你嘴上说是我的陪嫁,但心心念念的都是在为侯府的利益打算,
既然如此,你干脆回去吧,我这里也不需要你伺候。”
“王妃说的哪里话,既是夫人让我陪嫁过来,奴婢自然就是王妃的人了,
奴婢说的也是为王妃好,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您和侯府脸上都无光啊。”
“你这话就好笑了。”
容浔干脆盘坐起来,双手搭在膝盖两边;
他坐在齐腰高的软榻上。
冷冷道:“你不多嘴到处去说,谁会知道这件事,
难不成宸王府的下人都不想活了,拿这件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到处宣扬?!”
“王妃息怒。”
王嬷嬷被吓的跪在容浔面前。
“王妃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可没把这件事往外说。”
“是不是你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王嬷嬷,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别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就倚老卖老,你要是真的不想在王府里伺候了,
我就让多福把你发卖出去。”
“王妃........”
“想不到王妃私底下如此果断。”
多日不曾踏入南院的澹台肆突然推门而入。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进门就先冲容浔一笑。
“奴婢给王爷请安。”
王嬷嬷请安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哪里还有刚才在容浔面前理直气壮地样子。
澹台肆没理会她。
径直坐到容浔旁边。
“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
容浔刚想起身行礼,澹台肆抬手制止他。
“坐吧,本王刚才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想不到这永安侯的下人如此有脸面,都能教主子做事了。”
说着,眼神随意瞟了一眼王嬷嬷。
“殿下恕罪,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王嬷嬷慌忙将头低下腰;
“回门的时候夫人交代过奴婢要伺候好王爷和王妃,
奴婢也是为了王妃着想,也不想让夫人为王妃忧思过度。”
“永安侯夫人当真心疼王妃。”
澹台肆没有称呼陈氏为岳母,除却天子,谁还会这般没有礼法。
这放在任何一户人家,也是闻所未闻。
或许是看王嬷嬷身体颤抖的实在厉害。
澹台肆也懒得为难一个老嬷嬷。
“下去,以后这种事要是再让我听到,我就亲自上门问候永安侯夫人。”
“是是。”
王嬷嬷磕头谢恩,起身急忙退下了。
容浔平时不喜欢有太多下人在内室伺候。
一般都是让他们去外间候着,现在文喜不在。
内室就容浔和澹台肆两人。
孤男寡男,气氛一时有些不对劲。
澹台肆将容浔手臂边放着的话本拿起来随意翻看两眼。
越看神色越是古怪;
他将话本还给容浔;
“这些东西王妃以后还是少看些,看多了保不齐将脑子看坏了。”
容浔有些尴尬,他将话本拿起来收在身后。
虽然这个时候有些徒劳。
见澹台肆还盯着他,容浔轻轻咳了两声。
“王爷,这是臣闲来无聊看着打发时间的,不经常看。”
“是吗?”
容浔点点头;
当然不是!
这些话本他每晚都看,不然这鬼地方又没电脑又没手机的。
他不看话本还能看什么。
不过看澹台肆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
他单手支撑着下巴,放缓语气问。
“王妃可知道我这个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臣....不知。”
反正不是和他来圆房的就行,其他的不关他的事。
就算他是来睡觉的,
容浔现在也能心平气和的把他看成一个普通的室友.......吧。
“那本王就直说了。”
澹台肆拿出一本账本放到桌上,推到容浔面前。
“前日账房的何先生和我说,王妃这几日常去找他学打算盘。”
容浔望着桌上的账本有些心虚,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
“为什么?”
“因为......因为臣想着马上要接管内宅之事,不能不会看账本....”
容浔不能说实话,要是让澹台肆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学的打算盘、看账本;
不知道还会不会同意他继续学。
他能感觉到,澹台肆一直是防着他的。
他自己不学一点做生意的本事,万一以后和澹台肆离婚了。
也能靠做生意养活自己。
澹台肆似乎是被容浔的话诓住了。
“王妃当真贤德,成亲没多久就想着要打理王府了。”
澹台肆说着,头微微一偏。
“只是王妃居然不会用算盘么?”
容浔抬头:“什么......?”
澹台肆邪笑道:“何先生和我说,王妃对算盘很是陌生,
像是完全没用过似的,王妃之前没学过?”
“.........”
容浔有些欲哭无泪。
这个何先生怎么什么都和澹台肆说。
他稳了稳神,回道:“臣从小被母亲养的有些娇气,确实没用过算盘,让王爷见笑了。”
“.......”
“无妨。”
澹台肆单手敲打着桌子边缘。
“王妃肯学就好,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见他起身离开。
容浔有些欣喜,这人今天良心发现了,居然没怎么为难他就走了。
“王爷慢走。”
澹台肆不在更好,就没人管他看话本了。
“对了——”
走到一半,澹台肆突然转身问容浔。
“上次母后给你的东西,你用着如何?”
“臣觉得很好。”
容浔回答的很老实。
“臣每晚都用,母后送的东西果真是极好的。”
他倒不是恭维谁,那个油膏他用来抹在身上。
感觉身上的皮肤确实比之前细腻不少。
澹台肆听完却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王妃喜欢就好,那你就继续用着吧。”
“是.......”
送走澹台肆后,容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澹台肆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个笑容分明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