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在大殿上当着太子和满朝文武的面以头撞地自缢了!
沈浪甚至来不及阻止。
尹决明在那骨裂声响起的一瞬间猛地抬起头,尹风终于抬眼与大殿之中的冯时对视。
沈浪将那两人翻过来探了颈脉,已经没有跳动了,顿时脸色一沉。
冯时却是在一旁松了一口气,随即面向慕容翊大声道,“殿下,今日沈都督无故冤枉属下勾结紫庸,如今他带来的证人却又无故自缢于大殿之上,这不得不让属下想到这二人是否是受沈都督逼迫陷害来陷害属下,又因为良心发现因此即便原则自缢也不愿污蔑属下。”
“殿下!”冯时“咚”一声跪下,“请殿下为属下做主。”
“属下不知如何得罪了沈都督以至于让他想置属下于死地,还请殿下明察秋毫,还属下公道!”
“那二人为何受审一夜都不曾自缢,偏偏在看到冯千户后选择自缢?”沈浪转身怒看向冯时,语气阴沉,“难道不是因为冯千户抓着他们不得不自缢的把柄吗?”
“你简直血口喷人!”冯时怒指沈浪,“沈都督,我敬你是禁军都督一直忍让,你对我诸多不满,我也尽量不往你跟前凑,怎奈何你却要置我于死地!”
“是不是血口喷人,待我们确认后自然真相大白。”沈浪再次向慕容翊拱手,“殿下,之前臣就有说过,凡加入天眼的人身上都有纹身,只需着人检查冯千户身上是否有纹身便能真相大白。”
慕容翊目光在沈浪与冯时身上来回看过,最后挥挥手,让身旁太监带冯时下去查验。
冯时却是面向慕容翊,丝毫不慌张,只带着一股腔被人冤枉的怒气,“殿下,若臣证明自己与天眼无关,沈都督如此冤枉臣,又该如何?”
沈浪瞥他一眼,不慌不忙地道,“本都督作为禁军都督有权对手下任何人进行严查,冯千户手下三千禁军就有三百余人乃是天眼之人,本都督对冯千户有所怀疑自是理所应当,且,出了这样的重大变故,冯千户难道不该自证清白吗?”
“难道冯千户以为一句‘我是冤枉的’就能摆脱一切嫌疑?”
“还是说本都督作为都督竟然连整顿手下都得看他愿不愿意?”
“你!”冯时咬牙,他本想着借验身的机会顺势打压沈浪,即便不会有多重的惩罚,但打几十板子躺个十天半个月也行,却没想到这人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沈都督说得有理。”慕容翊挥挥手,明显有些不耐烦,对一旁太监道,“带他下去。”
太监走下台阶,沈浪对他道,“天眼组织癖好特殊,纹身所在之处十分隐蔽,若不除尽全身衣物恐发现不了,烦请公公仔细查看。”
太监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躬身应“是。”冯时脸色骤然涨红,恶狠狠地瞪向沈浪,随即冷哼一声跟着太监去了侧殿。
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视线若有若无地与人群之前的孙有权撞在一起,但两人目光移开得太快,以至于无人发现,但孙有权在那片刻的视线碰撞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诸位大臣在沈浪不算隐晦的话语中猜测出了什么,一时脸色各异瞧着十分精彩,却唯独尹风和尹决明皱起了眉头。
冯时就这样跟着去了,他甚至一点即将暴露的恐惧都没有,他加入天眼组织的事毋庸置疑,可他如何就这般淡定?
他不可能没有纹身,可他却敢让人验身,难道他有什么方法可以遮盖纹身而不被人发现?
昨夜青青传来消息,冯时在花满楼待了一夜,中途传去的消息被她截下,今早上职也有沈浪的人暗中盯着,不可能有人给他提前散布消息,他没有时间来遮盖纹身。
难不成是龙鳞卫去传唤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故?
尹决明握紧了手中笏板,今日之事,怕是不成了。
果然,待冯时和验身的太监回来,那太监便将验身结果告知了慕容翊和众朝臣。
“殿下,奴婢已经为冯千户验过,他的身上并无任何纹身痕迹。”
在诸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沈浪脸色阴沉地上前一步,“公公可是按我所说去验证?”
那太监颔首,“奴婢正是按沈都督要求,让冯千户去衣赤身检查,但并未发现沈都督所说的纹身。”
沈浪骤然看向冯时,眼神凌厉宛若刀刃。
冯时却是“咚”一声跪地,大声道,“殿下,属下已验明正身,属下身上并没有沈都督所说的什么纹身。”
杜鑫在窃窃私语的朝臣中看看冯时,又看看沈浪,最后目光又从尹风身上移至尹决明身上。
他似乎有些踟蹰,这一番折腾不用说他也知道尹决明他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这冯时,不过看现在这情况似乎出了些意外。
他想出列帮他们说些什么,又怕自己贸然掺和更加坏事。
祝允轻瞧着他纠结的模样,略一沉吟便站了出来。
“殿下,虽说冯千户身上未查到有纹身,但禁军三千便由三百余人乃是天眼之人,”祝允轻无视冯时阴沉的目光,语气平缓,“冯千户作为此三千禁军的千户却对此毫无所察,若天眼组织当真是紫庸建立,此失责之罪恐不能轻易揭过。”
“的确,若不是沈都督发现排查,再过段时间也不知还有多少禁军会被天眼吞噬。”严正同样出列,“禁军不仅有守卫皇宫之责,同样与城防营一起守卫京州安全,如今禁军之中出现三百余奸细,威胁的是京州百官与宫中各位皇子还有太子与陛下的安危,冯千户难逃此责。”
“不仅冯千户有责任,身为禁军都督的沈都督同样难辞其咎,但念在沈都督已将所有联系查出捉拿,也算是功过相抵。”
慕容翊在得知冯时没有纹身时那股陡然升起的杀意已经消了下去,此刻听了祝允轻和严正的话,竟笑了一声,左手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依严尚书之见,冯时失责之罪还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