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府今日格外热闹。
尚书府的嫡小姐与其母刘氏应侯夫人之约,前来品鉴字画。
实际上,此行是为了讨论亲事的细节。
两家已合看过八字,但婚事尚未正式订下,目前仍处于商议阶段。
王书瑶出身书香门第,与宁远侯府同为世家大族。
她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皆通。
花厅中,王书瑶端坐于案几旁,身着淡雅素裙,虽不算倾国倾城,但胜在气质高雅,书卷气息浓郁。
侯夫人看着王书瑶,目光愈发满意。
只觉得这桩婚事与侯府的匹配度极高,然而她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她的嫡子心有所属,对这桩婚事并不热切。
傅怀溪神色冷峻,步入花厅时,眼底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和虞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那女子,真的断了个干净。
越想,心里越发不甘。
凭什么总是她说了算?
可若没有一个借口,自己又如何能去找她。
傅怀溪心中冷哼,若是虞苏肯低头,他自然顺势而回。
“衡儿回来了?”侯夫人眼中笑意顿生,连忙唤他过来。
王书瑶见傅怀溪进门,急忙起身,低声施礼道:“世子爷。”
她声音轻柔,略带羞怯。
傅怀溪淡淡点头,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心中却不由得将她与虞苏作比较。
规矩得像个提线木偶,大家闺秀的培养果真如出一辙,少了那份鲜活。
忽然,他心中竟隐隐怀念起虞苏的大胆与张扬。
“见过王夫人,王小姐。”傅怀溪客气地招呼道。
侯夫人随即打趣道:“你呀,是知道有贵客才回来的吧?这些日子住在别院,也不见你回家看看我。”
傅怀溪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公务繁忙,别院离得近些,方便点。”
刘氏附和道:“世子爷心怀天下,公务在身,自然重要。像世子这样有前程的人,做母亲的该高兴才是。”
侯夫人接着打趣:“听到没有?亲家母都替你说话呢。”
花厅中顿时笑声不断,气氛融洽。
王书瑶的脸瞬间涨红,低头不语,暗想,两家婚事应该板上钉钉了。
侯夫人和刘氏寒暄了几句,傅怀溪便借机告辞,想离开。
侯夫人却笑着叫住了他:“难得王小姐来一趟,她可是很擅长字画的,与你也有共同话题。既然你们都在这里,不如去水榭谈谈。”
傅怀溪微微一滞,面上不显,只得点头答应:“母亲说的是。”
水榭处,傅怀溪大步向前,王书瑶则几步落后,低头跟着,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怯。
几个丫鬟站得远远的,静候吩咐,周围显得格外安静。
空气中一片沉寂,王书瑶偷偷抬眼看了看傅怀溪的背影,见他始终没有开口,不由得有些紧张。
思索片刻,王书瑶打破沉默,轻声开口:“听闻世子爷对人物丹青颇有研究。”
傅怀溪闻言,淡淡地回了一句:“还行。”
空气又是沉默。
这般回应让王书瑶有些尴尬,勉强笑道:“我小时候随家父学过一些丹青,也喜欢画人物,只是技艺粗浅,若有机会,还请世子爷指教。”
傅怀溪微微皱眉,眼中划过一丝不耐烦,淡淡道:“令尊可是丹青圣手,京城谁人不知道。王小姐随父习画多年,岂有舍近求远的道理?向我请教,恐怕是折煞我了。”
王书瑶被这话堵得一哑口无言,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傅怀溪本来就是风姿卓越之人,若是真心喜欢的人,他自然也懂得如何礼貌周全。
但他对王书瑶毫无兴趣,心中始终惦记着虞苏。
“王小姐既出身书香门第,才情天赋本就出类拔萃,只是我倒是无福消受这些虚名。”傅怀溪又补了一句,语气疏离至极。
傅怀溪话音刚落,王书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心里一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示不想娶她吗?
难怪两家合过八字,却迟迟未见侯府正式提亲。
王书瑶感到一阵难堪,这些年来,她早对傅怀溪暗许芳心。
傅怀溪冷淡疏离的态度,宛如当头一棒,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可他越冷淡,她就越发不甘心。
正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在傅怀溪耳边低语几句。
“世子爷,属下刚刚得知,您先前赎回的那块黄玉,虞小姐竟又将它当掉了。”
傅怀溪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又……当掉了?
那黄玉可是自己费心为她赎回的。
没想到虞苏竟再次弃之如敝履!
傅怀溪迟迟不让订婚,就是因为虞苏。
若她实在不喜这桩婚事,傅怀溪甚至考虑过放弃。
他都愿意为她退到这个份上了。
那个女人太绝情了。
傅怀溪强压住心头的怒气,瞬间神情冷漠得可怕,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一转身,目光落在仍站在一旁的王书瑶身上,原本冷淡的表情忽然松动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温和。
“王小姐,”傅怀溪微微一笑,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适才我言辞有所冒犯,还望你见谅。方才与王小姐交谈,我突然觉得,你这样书香门第,娴静温婉的女子,实在是我命中的良配。”
王书瑶愣了一瞬,刚才的羞辱与尴尬似乎随着这几句话烟消云散。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傅怀溪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又让她心生几分希望。
傅怀溪继续道:“既然两家已合过八字,不如早日定下这桩亲事。侯府与尚书府联姻,实在是天作之合。”
虞苏竟然敢如此践踏他的心意,那么他也不再需要留情。
他要尽快娶王书瑶,让虞苏彻底明白,她曾经拥有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
傅怀溪的声音低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书瑶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羞怯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