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疯了!
顾十安觉得平日里念书还是念少了,思来想去只想到疯这个字来形容在劫。
“先皇在世的时候,世道够乱,看得还不够?”顾十安没见过那时的状况,但听过不少先皇的荒唐事,亲佞臣诛忠良,只顾自己酒池肉林,根本不管百姓疾苦。
在劫想也不想摇头,“不够,明明还可以更乱的,若没有镇北王府,早该亡国了。”
“要说亡国,北厥亡了,你不是看到了?”顾十安拧眉看他,“这还不够?”
随即想到不对劲,盯着他,“你跟林家有仇?我觉得你在针对林家。”
“有吗?”在劫嗤笑一声,“这么明显?我就说你聪明,给我当徒弟,好好想想?”
顾十安翻了个白眼,真想说聪明的不是我,而是林南风!
“没记错的话,你方才还掐着我脖子想要我的命。”顾十安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脖颈,“我可没大病!”
在劫垂眸看了下腹部染着血迹的衣裳,“还没泄愤够?再捅两刀?我又不会真要你的命,不过是吓唬你!”
对他这番说辞,顾十安嗤之以鼻,什么叫不会真要你的命?那是暂时还有用才不杀,等到没用了,这人下手绝对不会有丁点儿犹豫。
她不想在这话头上跟他磨,聊起林家的事,“林家哪里得罪你了?总不能他们忠君爱国碍你眼吧?”
朝堂起伏,忠君爱国的有志之士不知凡几,历朝历代都不缺铁骨忠魂,怎么偏偏让林家摊上这么个大麻烦呢?
“听一个道士说起的。”在劫恍惚回想,隔了太久他已经记不清那道士的样貌,但却记得他说的故事。
乱世避祸,道士终其一生都在找寻长生族,大限将至还未找到,便想着回去自小长大的故土看看,即便道观早已不复存在。也想去看看当年的老伙计,是不是同他卜算的那样建功立业?
世事难料,在他已经放弃找寻长生族的时候,他来到了长生族,原来长生族根本不在海上。
在劫听他说了不少姓林的事,没多久,道士便死了,可他却记下了这位乱世的将才。
后来出族之后,他一直在外游走,机缘巧合知道了镇北王府的事,想到久远的往事。
“曾经听过林家老祖宗的事,就这么被你找上麻烦?”顾十安只觉得林家倒霉透了。
“林家有将才,还有雄才大略,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在乱世中自立为王,他们只缺一个机会,我给他们创造这样的机会,不好?”在劫理所当然,“谁知他们一家子都是无胆匪类……”
话音未落,顾十安已经一记飞踹过去打断他嘴里不干不净侮辱林家人的话语。
在劫抬手挡住她的脚,抓着她的脚腕一扭。
顾十安顺着这股力道旋身,用另一只脚重重踹上他的胸口,在他松手之际收脚转身落地,“如今我打不过你,但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扭下你的脑袋。”
言罢,扭头就走。
该问的都问了,说出来的是真是假不知道,但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和在劫待一块儿了,简直是煎熬。
想打,打不过!
想杀,杀的了也不能杀,何况还杀不了!
跟这样的疯子待久了,顾十安觉得自己也要疯!
唯一好处便是不用再盯着他,在劫暂时离不开京城,去不了雁城找林东望和林南风的麻烦,师父和自己他杀不得,那值得他费心思的在京城里只有太后和皇帝。
双方势均力敌,只有打破平衡,世道才有可能大乱。
要打破平衡……
顾十安顿时想到在劫说能帮她杀太后,忍不住低咒一声,“这老贼,想利用我!”
太后一死,平衡打破……
病秧子提醒她:太后死,不会乱了平衡,他装成信阳王,只要信阳王在,太后一党的主心骨就还在,太后年事已高,那些猴精的朝臣恐怕心中早做好太后随时薨逝的准备。
顾十安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小十二?
若是小十二出事,朝堂必定大乱,他手上的兵权,皇帝若收了,在劫能这样看着?
当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也不对,若他想对小十二不利,以他的身手早可以对小十二动手,他又没动手,这老疯子究竟想干什么?
病秧子在那头沉默良久:我跟大哥商议一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暂且保护好小十二。
说这话时,两人心中都没底,今日亲眼见识过在劫的本事后,顾十安心里再清楚不过,在劫若有心动小十二,她怕是护不住。
像在劫说的那样,她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留的住,要不是自己对他还有用,方才已经能喝八百碗孟婆汤了。
暗无天日的悬崖底,天机身上散发出来的光亮逐渐微弱。
在劫缓步走近,揶揄的话脱口而出,“师弟,何必苦苦撑着?你这样又还能撑多久?”
天机置若罔闻,闭目打坐。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你那好徒儿说,你困不住我太久了。”在劫轻笑,“以自己为阵眼设阵,虽不能让我离开京城太远,但却管不住我在京城如何,何必这般费力不讨好?我早说过,我们并不是不能共存的,只要你放下杀我的心思。”
顿了顿,见他还是没反应也不气恼,反而盘腿坐下来,“你该发现了,师父在我们两人身上设下的阵法撑不住太久了,只要阵法失效,你一死便没人能挡住我。”
说着嗤笑一声,“你在也挡不住我,指望你那徒弟?还是指望那些废物?”
一直未说话的天机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我虽困不住你太久,但你该发现了,功法逐渐消散,只要我油尽灯枯那日,你的功法会消散到何种地步,你可想过?”
在劫眼底染上杀意,“雕虫小技,你当我会怕?”
“不怕又何必来此?”天机睁开双眸,盯着在劫的脸,“师兄,你可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用别人的模样活着还有何意义?我们俩都活太久了,早该活够了!”
“我从来天赋高过你,即便这是他教给你用来克制我的阵法又如何?不用再过几日,我定破了阵法,只需再等些时日他给我俩下的阵法也消散了,我必杀了你徒儿再杀……不对,到那时我用不着杀你,我要让你长长久久活在悔恨中,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