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安头回见到无缘无故取人性命还这般冷酷无情的。
人的爱跟恨都该有出处,好比在梅花坳林家,一切恩怨都是从林富春和林老太偏心开始的。
积怨已久,加上原主死了,一条人命横在他们之间,自然是愈演愈烈,她很难对林富春一家子有同情心,甚至还觉得他们不够惨。
她要杠上太后一党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可秦文睿的小妾跟信阳王妃一点仇都没有,甚至做低伏小在她面前连抬头说话都不敢,说杀就杀了。
远在雁城的林南风长长叹息一声:这就是朝堂争斗,知道我为何喜欢领军打仗却不喜欢朝堂了吧?在权势面前,任何人都能是棋子,也都可以被牺牲!
顾十安斟酌良久:她让我想到了曾经在林子里厮杀!
只一句,林南风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在说动物的本能,不停厮杀为了活着,否则容易饿死。
动物简单直白,看到另一只动物只会去判断它对自己有没有威胁?领地有没有被侵犯?
人之所以不同是人的情感更复杂,想事情周全……
但在信阳王妃身上她看到了属于动物的狠辣,冰冷奢杀。就像顾十安看到野鸡野兔一样,捕猎宰杀填饱肚子。
谁能想到一个常年在佛堂待着诚心礼佛的人,取人性命这般肆无忌惮?
顾十安皱皱眉头:她这法子行不通啊,要是再有人死呢?安排的一切不攻自破,谁能信?
林南风:凶徒失手被擒,必然是当场自尽了,抓到现行却又死无对证,即便再死人,死法一样谁又能说一定是一人所为呢?朝堂上下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个替罪羊,但却挑不出错处。
顾十安不服气:看出来了不管吗?
林南风:不是不管,是清算不了,她背后有太后,还有信阳王,退一步说,想清算有人证物证吗?即便是那个嬷嬷出卖她,她也能说有人害她,只要皇帝不想京城变天血洗,暂且就动不了她。
顾十安:若是我来动呢?
林南风:别冲动,她这样做除了能保住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之外,还想激怒凶手。能在信阳王府动手脚的人除了凶手只能出自信阳王府,要说信阳王妃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应该早已设伏等着凶手来自投罗网。
顾十安:你猜错了,白日里这里确实很多暗卫,现在没有!
她此刻正趴在信阳王妃院落不远处的屋顶上,离着有些距离,但能听到里头的动静,也能看到人进出,附近倘若有埋伏的暗卫自然不会逃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林南风:没有暗卫,怎么可能?
顾十安左右张望了一下:真没有!跟那晚在魏府一样,没有暗卫!
那头沉默了一瞬:不对,安安,你快撤,你被盯上了!
顾十安满脸疑惑:我被盯上了?怎么可能?我都没发现附近有人!
虽然她不解,但她没反驳病秧子,特意偷偷摸摸在城内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有人盯着自己,连逍遥王府都没有去,也没回镇北王府,而是进宫了。
她突然很想去会会太后,倘若真有人盯上自己,必然也能跟进皇宫。连她都察觉不了的高手,能想到的只有清河镇遇到的高手。
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是太后一党,还是有别的目的。
只要她对太后动手,是不是太后一党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皇宫还真是不同凡响,戒备森严,禁军巡逻没人在偷懒。
顾十安知道太后住在什么宫,但她不晓得在哪儿?
不过她也不着急,皇宫再大,一处一处找也用不了多久,而且只要朝着伺候多的人地方找准没错。
摸着摸着,她先摸到了御书房附近便不再靠近。
她终于知道小十二和病秧子为何说在进宫刺杀行不通了,御书房四周都是暗卫,尤其是房顶,她听到很多人的气息,她甚至怀疑御书房的屋顶究竟还有没有地方落脚?
猫在远处思忖着,若是她要刺杀皇帝除了从御书房正门进去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但在御书房殿外范围内,处处都有暗卫,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若是兽态……似乎也不行!
五感变敏锐,力量更大,速度也更快,可速度快带起的风,一定会引起注意。
她可能才到御书房门口,暗卫已经将皇帝团团护住了,得杀皇帝就得把这些暗卫全都撂倒……
林南风弱弱的嗓音在脑中响起来:安安,你现在的想法真吓人,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想刺杀皇帝。
顾十安:你还没休息?那你给我指条路,怎么去太后那儿?
林南风:你走的这步棋真险,皇帝这儿你闯不进去,贼老婆子那儿只会更加不容易闯,即便引来那人你们动手,宫中禁军很快就会赶来。
顾十安:我可以硬闯,赌一赌他们的刀快,还是我出手快?
林南风:别别,你要受伤了才不值得,那贼老婆子也活不了太久了,熬都能熬死她。
顾十安:出息呢?这样的人也配寿终正寝?别吵吵,我要动手了!
太后宫中,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嬷嬷暗卫都没发出太大声响,即便太后昏迷,他们仍然不敢犯错。
如林南风所料,太后这儿的暗卫更加多,禁军巡逻也比皇帝那儿频繁。
顾十安小心翼翼靠近,直到再往前一步就要暴露自己的地方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双腿微微弯曲,脚掌用力一跃,劲风一般弹射出去,在院中落地借力往前时,她已经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动静。
“有刺客!”
听到呼喊声,顾十安都想感慨一句,不愧是皇宫,遇到刺客门口守着的太监宫女居然还挺淡定。
话音落地,顾十安已经到了门口,一脚踹开了门扉冲进去。
暗卫动作不慢,前厅还没进去已落地手持兵器杀过来。
顾十安丝毫没有留手,也难得没有缠斗打架,利用自己的速度直奔内室,她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却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声音。
他娘的……
床榻上居然是空的!
不可能,方才这里还有人的。
咻咻咻——
床榻上一排断针细细密密射出来,房顶上一张大网兜头兜脸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