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没问江父为什么会来火车站。
犹豫了几秒,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乖巧地喊了一声,“爸。”
江父和沈青青的父亲是好朋友,不管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女儿,还是儿媳妇,江父都对她很满意。
见她手还吊着,关心地问:“恢复得怎么样,还疼不疼?”
沈青青摇头,“不疼,再养几天就能拆了,您别担心。”
江父还是不放心,“明天去医院复查一下,到时候我和你妈陪你一起去。”
沈青青露出一抹微笑,“真不用,等到了时间再去复查。”
江父没再多说。
偏头看向站在车外的人,“需要老子下去请你?”
江致勋摸摸鼻尖,把沈青青的行李放去后备箱。
然后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看到他,江父就来气。
可青青还在,他这个当长辈的不能骂得太难听,也不能动手收拾逆子,只能暂时压制着脾气。
有些时候,越控制,火气反而燃烧得越猛。
臭小子三年不回家。
青青去大西北找他,他还那么没用,现在竟然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等车子发动,怒问:“你还知道回来?”
一见面就挨骂,江致勋从后视镜里瞟了眼沈青青,莫名觉得脸皮发烫。
假咳一声,“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江父也想回家再说,但他真的忍不住啊。
好好的一个儿媳妇,被臭小子欺负得连家都不回。
现在好了,直接要离婚!
足以说明这三年青青心里有多苦。
越想越气,一巴掌呼在江致勋的头上。
“你等着,回家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在沈青青面前挨揍,江致勋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干脆闭着眼睛装睡,不耐烦地说:“三天没合眼,我要困死了,别打扰我睡觉。”
江父可不给他面子,“你还睡得着?”
“我又不是铁打的人,怎么睡不着?”
江父指着他骂,“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坐在驾驶位的警卫员没忍住笑出声。
连忙向江致勋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想到件好笑的事儿……”
江致勋眼皮一掀,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开车还能走神?”
警卫员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下次注意。”
江父恨铁不成钢,“成天找别人的茬,怎么就不知道反省自己!”
江致勋郁闷至极,可他又没法反驳,只能继续装睡。
他越是这样,江父就越生气。
既然不想离婚,就应该在青青面前好好表现。
他表现得好,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才好替他说好话。
老是拆台,让他们怎么帮!
拍了拍靠椅,“说话。”
江致勋越发头疼,“您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你安静了三年还不够?要不这个家你别回了,反正青青已经回了京市,你护送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趁现在时间还早,赶紧买票滚蛋!”
江致勋眼皮动了动。
下火车的时候,他还真有过这个想法。
把沈青青送回大院他就走人。
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了。
沈青青生了病,要是这么刺激她,他不确定会有什么后果。
江致勋交叉放在小腹前的手,无意识摩挲,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别看他刚才威胁沈青青的时候,态度很强硬。
但他心里很清楚,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里。
如果沈青青不改变主意,去民政局领离婚证,这是迟早的事情。
他再怎么拖延时间也没用。
沈青青安静地坐在后座,本来是不想说话的。
但一听江父让江致勋买票走人,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是这个时间点,民政局的同志已经下班了,她恨不得让警卫员绕路,先去把离婚证领了!
“爸,让他回家住一晚,明早我们好去领离婚证,领完了再买票也不迟。”
江父:“……”
江致勋:“……”
江致勋被她气笑了。
“那是我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谁能把我赶出去?用得着你帮我说情。”
说情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阴阳怪气的味道越发明显。
沈青青神色微变。
那确实是江致勋的家,里面住的也是江致勋的亲人。
哪怕江致勋再叛逆,只要他愿意回去,那里永远是他的退路。
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也不用想方设法缓和关系。
亲人之间的血缘羁绊,足够化解很多问题。
窘迫感汹涌而来,沈青青瞬间涨红了脸。
她本来皮肤就白,羞臊的反应根本掩藏不住。
江父要被江致勋气死。
难怪青青去了大西北,他还留不住人。
这张破嘴,可真会讨人嫌!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说青青,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欺负人。
江父在外人面前很沉稳,但回了家,就是普通男人。
指了指江致勋,“青青是你的革命伴侣,她帮你说话你还不领情,我看你就是个欠的,还不赶紧跟她道歉!”
江致勋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沈青青的表情,心里早就已经后悔了。
但让他道歉,他也说不出口。
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让你道歉,你聋了?”
江致勋哼哼,“您还可以当我是哑巴。”
江父活到这把岁数,见过不少刺头,但能让他气血翻涌的,也就只有这个逆子。
往江致勋的心上扎了一刀,“难怪青青要和你离婚,本来我还想劝她几句,现在看来她的选择很对,结婚过日子,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江致勋怨气冲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不知道结婚在某些人心里算什么。”
说完,又扫了眼后视镜。
遗憾的是,这次沈青青什么表情也没有了。
江致勋一边后悔管不住嘴巴,一边又为沈青青刚才的话生气。
当着长辈的面,她也张口闭口就是离婚。
她真是翅膀硬了!
江父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不想离婚,不是因为从一而终的信念。
而是他喜欢上青青了。
可既然喜欢青青,他这么阴阳怪气,又是什么意思?
“道歉!”
江父语气不容拒绝。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道。
警卫员握紧方向盘,要是这对父子突然打起来,他是不是应该先停车?
江致勋偏头,眼角余光落在沈青青身上。
“我错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