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鼻青脸肿地蜷缩在衙门对角,一双小眼睛带着仇恨和悲苦,死死盯着远处的那布告栏下方的尸骨。
他之前试图将孙儿给夺回来,但是没成功,反而被衙役们揍了一顿,现在一时半儿站不起来了。
“昨天那位小爷说的对,我这把老骨头啊,就别玩花活喽......”
老乞丐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早知下场如此悲惨,他也就不报官了,
找个地方挖坑把孙儿的尸骨埋了多好,至少能落得一个入土为安啊......
现在孙儿被抢走,曝尸于烈日之下,
昨日施舍给他钱财的恩公,更是因为此事被栽赃成吃人魔,
就连恩公给他的两锭银子,也都打了水漂。
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天道不公啊......
突兀叹息时,老乞丐又看见衙门里有人走了出来,他们在衙门牌匾上挂起白布,灯笼也换成了写有‘奠’字的白灯笼。
衙门马上要举行一场葬礼,死的是知县的儿子。
这事儿老乞丐也是刚刚听说,一想起这事儿,他脸上那自嘲的笑容,终于有那么一些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嘿嘿,死的好啊......”他悄声嘀咕道。
......
今日,常青城知县衙门不复以往的庄严肃穆,府衙的下人们全都绷着脸皮,忙上忙下。
他们在衙门的后院中搭建灵棚,各个角落也都打起了丧幡,就算是公堂也没放过。
原本衙门这种地方,是不准用来当举办葬礼的,但是就和其他的炎国法律法规一样,赵双河自然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灵棚的中间摆放着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周围站满了常青城的权贵豪绅。
他们每一位都穿着上好的丝绸,算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知县老爷的儿子死了,他们自然是要来捧场的,毕竟万一礼数不周,惹来赵双河的嫉恨就麻烦了,
这位知县老爷的心眼一向很小,同时,他下手也一向很毒。
“世事无常,没想到赵公子去的这么突然!”
“嗯,如此优秀的青年翘楚,天妒英才啊!”
“这不仅是知县的损失,也是咱们常青县的损失,那天杀的沈舟,当真是罪不容诛!”
......
前来的宾客们不断为赵敬的死去而哀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们内心相当喜悦。
一是他们中也有部分人的妻妾被赵敬侮辱过,二则是韩府倒了,那么原本属于韩府的那一份大蛋糕,他们便可以分而食之。
尤其是后者,利益相当大,大到让他们都有些想感谢沈舟了。
赵双河则是瘫坐在灵棚后方的交椅上,他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春风得意,整个人就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
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宾客凑到他面前,开口安慰:
“赵大人,还请您节哀!”
“是啊,您可不能倒下,咱们常青县要是失去你这位父母官可怎么办啊,老百姓们会伤心死的!”
......
赵双河再清楚不过这些都是没用的恭维话,他铁青着一张脸没有回应,搞的过来拍马屁的宾客们万分尴尬。
一旁脑袋上裹着白布的尚文书默默看着,表情有些失望。
这老小子怎么不继续拿笔筒砸人?砸他的时候明明砸的这么起劲。
不过他很快收敛表情,低着头走到了赵双河的身边,低声道:“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嗯......”赵双河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随即清了清嗓子:“咳咳......”
声音一出,周围交头接耳的宾客们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常青县的土皇帝,这些目光中有羡慕、有恐惧、有嫉妒,但都无一例外带着敬畏。
赵双河很满意这些目光,这代表着他的权威依旧至高无上,至少在这小小的常青县是如此。
在无数张神情肃穆的面孔中,赵双河从袖袍中拿出一张稿纸,缓缓念起了悼词:
“吾儿赵敬,今日你魂归天地,为父在此,肝肠寸断,泪洒千行......”
“想你自幼聪慧,待人友善,重情重义,一生光明磊落,却遭奸人所害......”
......
衙门门口,瘫倒在角落的老乞丐,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声,他抬头看去,就见一只妖怪冲了过来!
那妖怪好似一只猫,但不止为何被烧焦了半个身子,
她狰狞可怖的相貌吓退了守门的衙役,径直冲进了府衙之中。
还没等老乞丐回过神,他又看见一只飞鸟紧随其后,那飞鸟生的凤彩鸾章、光辉夺目。
而在那鸟背上还站着一位威风凛凛、仙姿玉貌的少年,他手中高举金色雷霆,恍若天神降世!
衙门内,葬礼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在场的宾客之中接连不断响起呜咽声,甚至有人当场嚎啕大哭。
正在念悼词的赵双河也是红了眼眶,几乎坚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几乎是啜泣着念完悼词的最后一段话:
“为父永远念你,想你,安息吧,吾儿......”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听天上突然传来一道雷霆万钧,如洪钟般的吼声:
“你的儿子安息不了!”
这声音仿若口含天宪,蛮横地打断了葬礼,所有人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只猫妖撞破大门,冲进了庭院内!
在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中,猫妖那张半焦的脸上却是充满了更深的恐惧。
她跌跌撞撞地冲入院落,目光迅速搜寻一圈,然后便冲着人群中心的赵双河大喊:
“救我,赵双河,救我!!!”
嗖!
瞬息之间,一发金色雷枪,以排山倒海的气势从天而坠,骤然杀到了猫妖之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