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两侧立于峭壁的狭窄长道,往前愈行愈窄,原本可容十人并排而行的山路,逐渐只能容纳一人身子。
秋风呼啸而来,猛地灌入狭长山道,风于峭壁而过,速度骤增,有凄厉嚎叫之声,瘆人无比。
狂风吹拂梁雀衣衫摆动不停,梁雀眼睛只得眯成一线,迎风向前。
越过这处天险,便彻底离开牙青山范围,再往西直走三百里,便是幽州边境。
穿过狭长山路,两侧峭壁骤然一松,又是天高路阔的景色,狂风也骤然大弱。
宽阔山道上,横七竖八的躺有数位武夫,血迹在地仍旧不曾干涸,周遭有折断刀剑无数。
燕月身形稍稍放缓,悄然靠近梁雀,屏气凝神。
四周那些隐匿气息的武夫亦是警惕万分,扫视四周。
梁雀却是神色淡然,缓步向前。
在山路尽头,站有一位迎风而立的中年男子。
幽州第七高手,陈悬。
燕月挡在梁雀身前,目光灼灼,紧盯着眼前这位幽州第七高手。
梁雀却突然开口道:“让开。”
燕月眼神变化几次,却仍旧是默默退至一侧。
陈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慨道:“梁公主好大的气概。”
梁雀走在最前方,朗声开口道:“多谢陈悬宗师出手。”
这些横七竖八躺在这里的武夫,半数是太和朝廷碟子,半数是聚集在此的江湖刺客,不过都被陈悬一人清理干净。
陈悬看了一眼这位亡国公主,说道:“越过牙青山,往后的三百里,不会那么好走。”
梁雀只是轻轻点头,开口道:“多谢陈悬宗师提醒。”
陈悬微微侧身,让开主道,而后轻声道:“三皇子杨锐,亲自携一千轻骑从幽州边境赶来,如今就在二百里之外。”
此话一出,梁雀不由得眉头一皱。
皇子亲自率兵,携带一千轻骑直奔幽州腹地。
只是下一刻,梁雀便神色如常,而后率先一步踏过天险。
暗中护送的武夫,如今已经折损七位,只剩下不足二十位气和境武夫在暗中跟随。
梁雀轻呼出一口气,望向西方。
与此同时,由三皇子杨锐亲自率兵,纵马驰骋百里,直入幽州。
马蹄声好似大雨倾盆,一千轻骑皆是身披轻甲,手持弓弩,腰间悬挂有狭长军刀,行军速度极快。
杨锐纵马而行,一骑当先,这位在混迹于边军数年,握刀杀人及早的皇子,眼神冷漠。
一只红隼划破天际,从半空滑落,利爪扣住杨锐臂甲,于杨锐手臂站定。
杨锐解下红隼腿骨上的密报,这封由幽州碟子送来的密报写道。
“梁雀已过牙青山,正赶往龙泉涧。”
杨锐手臂一抖,那只红隼立刻便重新飞天而去。
随后杨锐默默偏转马头,直奔龙泉涧方向而去。
世人皆知,太和王朝有三位皇子,皆是年纪相差不大。
太子杨赫久居天京城,不学无术,终日玩乐,虽身居东宫,却是太和王朝天字号纨绔。
二皇子杨奕城府极深,心思沉重,武学天赋不低,被当朝的一些大臣,视作真正“储君”。
不同于前两位皇子,三皇子杨锐,待在天京城的年岁极短,在杨锐第一次握刀之时,便被皇帝杨镇送往幽州边军,与边军将士同吃同住。
记忆中,那座皇宫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
于边境打磨了足足五年,杨锐展现出不俗的军事才能,依仗真本事,在边军中打下极高的口碑。
杨锐握枪的手掌上有厚厚老茧,身上盔甲也有划痕无数,如今身居幽州边军副将,这些年里有不少流言蜚语,说杨锐是用来提防那位功高盖主,封无可封的镇国大将军的存在。
三皇子杨锐如今不过刚满二十岁,却于沙场上厮混许久,甚至已经足足两年不曾返回天京城,哪怕是新年团圆,杨锐也不曾离开边境。
当今太和王朝拥兵三十万,有十万大军分散于太和王朝边境,其中大都驻军在和通天河北侧。
梁国覆灭后,天下一分为二,开元、太和各自占据其一。
以通天河为分界,天下以南是开元王朝,天下以北是太和王朝。
而通天河乃是天下第一大河,浩浩荡荡横贯天下,将整座中原都一分为二。
也正是因为通天河的存在,太和王朝与开元王朝这些年里,只是小摩擦不断,不痛不痒。
当今的镇国大将军陈开,于军中声望如日中天,通天河一带驻扎军队,曾经皆是隶属陈开麾下。
也唯独只有太和王朝西边的幽州边境,驻扎在此处的五万大军,远离京城,用以对峙西漠多年,看待那位镇国大将军远没有那般“神话”。
杨锐于幽州边境打磨数年,威望越来越高,恐怕用不了多久,杨锐就会着手掌握幽州边境的五万大军,借此来掣肘陈开。
老皇帝杨镇终归年事已高,太子杨赫不学无术,储君之位还尚且不曾敲定,而那位镇国大将军陈开,如今却还不到五十岁。
天京城那群世家贵族亦是各怀鬼胎,更不提还有占据天下以南的开元王朝于通天河一侧虎视眈眈。
而如今覆灭足足八年的前梁,居然于西漠重新现世,梁雀又现身天下,前梁隐约更是有了复国的苗头。
杨锐此时眼神冷冽,使劲攥住缰绳,手中长枪寒芒逼人。
从天京城一封圣旨,直奔幽州边境。
两千铁浮屠逼近边境,梁雀现身幽州腹地,杨锐清楚,自己绝不能让这位亡国公主,安然返回西漠。
“孤魂野鬼,也胆敢妄图觊觎天下。”
杨锐冷哼一声,纵马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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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腹地。
一位直掠往幽州边境的青衫男子,在一处小溪旁,被一位酒气熏天的乞丐拦住去路。
乞丐模样的男子,酒气冲天,浑身破破烂烂,手中还拎着一个破旧酒壶。
“留步,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