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橙花味萦绕在楚琰枫的鼻尖,他的鼻头有些发酸。
楚琰枫还没有想好要为这久别重逢的一幕说些什么令人牙酸的感动发言,他就已经被这温暖的怀抱放开。下一秒迎接他的则是一个重重的出拳。
看得出来这一拳江无忧使用了十成十的力量,他被痛击的右边脸颊上在火辣辣的发痛。
“小优哥?”
“你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就算你不接受我的感情,我们终究还是家人不是吗?我不会再逼着你去接受我的感情了,你不要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好不好?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但是我会一直喜欢着你,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楚琰枫的喉咙发紧,此时此刻的他多么想反驳江无忧的话。
他怎么会不喜欢江无忧呢?
只是现在的他……还有这个资格吗?
他只是一个披着人类伪装的怪物,早已经不是江无忧记忆中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了。
那个天真无邪可爱害羞的孩子已经被眼前这个和楚琰枫一模一样的怪物杀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和楚琰枫同名同姓的怪物而已……
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和勇气再去爱自己少年时期的初恋了……
他希望江无忧可以忘记他,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恋人。
不管最后和江无忧度过余生的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自己最后也只会默默的祝福着他……
楚琰枫只配在死在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角落里然后慢慢的枯萎衰败,他不能再去接近眼前这个闪耀阳光的少年,自己根本就不配……
——
苍白的实验室、散落一地的白色药丸、冰冷的房间、尖锐的针头、腐化的白骨……
自从楚琰枫被抓进那个地方无论是醒来还是梦中带给自己的只有痛苦和苦涩。
他甚至不敢在梦中与江无忧相见,生怕自己会贪恋这仅存的一丝甜美碎片。
楚琰枫为了寻找自己的母亲离开了江无忧,最终在一间阴冷的实验室找到了她的白骨,与母亲的白骨被关了六年之久。
他消失了六年,也被关了整整六年。
这六年里,他有多么的想念江无忧的身影,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即使是对自己的责怪。
当他想念江无忧的时候,他只能渐渐的抱住母亲的白骨,试图在这冰冷的骨架上找到一丁点属于母亲的气息。
——可是没有,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得到的只是一具带着腐败潮湿气息的白骨。
粘腻,潮湿的味道弥漫在这间狭小的空间里。
一切罪恶的源泉在这里滋生长大。
楚琰枫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细小的针孔,那是他被关在实验室里的证据。
在他被关的六年里,他的身体作为实验体的数据被记录在层层加密的文档中。
他的档案被锁在最高级别的下方,那里还有和他一样大,更甚者是比他还要小的实验体。
那里的实验体都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作为每一个人的编号,他们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名字。
【你们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呢,就算再回归人类的世界也只是隐藏在这座城市里的怪物。
这个世界没有你们可以活着的地方,还不如为我们伟大的实验做出一点点贡献。】
【你们应该庆幸,我们所需要的实验体不需要特别优秀的数据,不然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种劣质的身体可以参与我们伟大的实验?】
【你们能够直接接触和参与帝都的秘密实验都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无数张看不清脸庞的无脸之人站在这里,将他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楚琰枫和其他的孩子就像被圈住的羔羊,永远都逃不了这罪恶的地方。
最后等待他们的也只是在潮湿角落里渐渐滋生起来的罪恶和黑暗。
——
江无忧的呼喊唤回了他的思绪,看见他有些恍惚的样子那双眼睛里怒气瞬间消散不见,唯有那份对自己的担忧是那么的真诚。
小优哥还是没有变啊,明明生气的要死心底却还是这么的柔软。
他的心里肯定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借口,他说不定在想自己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迫不得已的离开这里的。
可是小优哥,为什么你不能再多怨恨怨恨我呢?为什么你不能为自己多着想一点呢?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用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自己离开你的身边啊……
不然……我又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那么好那么好的你呢……
“小琰,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我的爸爸妈妈都很想念你,我们回家吧……”
江无忧的话语未落,属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出现在这寂静之地里,沈笙终于姗姗而迟。
少年插着兜看着眼前的一幕依靠着灰色的墙壁无精打采的打量着楚琰枫的脸庞。
“你认识?”
沈笙突然出声询问江无忧,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眼前这个少年,但是好像又有点想不起来了。
“啊,他是我……弟弟。”
——
“怎么,你有心事?因为刚刚那个人?”
注意到自己身边的江无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沈笙少见的开口关心道。
而被关心的少年好像受到惊吓的兔子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友人似乎想要调侃他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只能重重的叹一口气。
“我总觉得小琰隐瞒了我什么。”
“显而易见。”沈笙摆摆手示意江无忧的话只是一个废话。
看楚琰枫的样子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只试图在隐瞒着什么,重要的是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你很想知道?要我告诉你吗?”
“?你已经知道了?”江无忧哑然的抬头,想了想后却郑重的摇了摇头。
他想要的是从楚琰枫的口中听他亲口对自己说,而不是在别人的口中得知他隐瞒的真相。
“等时机成熟了他应该会告诉我的吧,我想听他亲自告诉我。从别人口中知道和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就等吧,他总会告诉你的,你们毕竟是亲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沈笙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你知道么,笙,我很感谢在这种时候还有你可以待在我身边。
我有时候其实挺讨厌你之前的那种个性的。
特别是刚刚进入圣域的时候觉得你挺装的,可是现在你真的与以前的变化很大,真的多亏浅……可是……”
——时浅真的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