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森早就看向了杜垚，也完整的看到了垚儿眼神中的变化，那是从不可置信到难以压制的欣喜。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像是相爱之人的久别重逢，让他的心分外酸涩。
杜垚强逼自己冷静，但剧烈跳动的心已经证明了无法冷静。
他给自己倒了两杯酒，端酒起身向着封书阳那桌走去。
杜森惊愕的抬手，想拉杜垚一下，但还是慢了一步。
他为什么要挡呢？垚儿做事一向有分寸，他该安静的看着，可是总有种不安的心慌。
唐子枭更是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但他已经和杜垚解绑，再也控制不了对方。
杜垚举着第一杯酒，笑着敬穆笙，“穆导好气魄，无惧强权威，一锤挑五神。”
按理说，穆笙一人一锤独挑五个化神，还是五大宗的宗主，这战绩确实牛逼十足，可以吹嘘好久。
但五宗之主，极好面子，报复心又强，这等会直戳那些人肺管子的话，哪怕是菁华的导师都得掂量掂量，不但挂在嘴上说。
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小辈正大光明的提起，若是传到荟萃那几个老家伙的耳朵里，灭姜很容易被针对性打击。
其他人愣了，洛云舟开始囫囵打圆场，“哎呀，那都是传言，传言不一定为真。”
穆笙狐狸眼一弯，给自己斟满酒，与杜垚的空杯碰了下，“你也不差，临危不惧，庇护舍友，是我的好徒弟。”
心中道：法阵很强，秘密不少，怪不得被封书阳惦记了这么多年。
放下酒杯，提醒了下，“菁华这个避风伞不怕风吹雷击，但只护——自己人。”
杜垚听懂了潜台词，穆笙导师这是在告诉他，只有他们把自己完全当成菁华自己人，才可以被护着。
但结合之前的那些话，另一层意思或许更动人，就是：哪怕他们都暴露了身份，也会被菁华护着。
“愿举真心报君恩。”杜垚隐下后半句。
此恩只报应得人。
导师或者菁华，谁对他们好，好多少，他们终究会看清。
穆笙笑着点头，“共勉。”
杜垚端起第二杯酒，走向封书阳，问道：“天有拦，命有阻，何以为解？”
封书阳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回敬，声音略哑，“愿自在，祝安健，随心便是答案。”
杜垚手一颤，鼻子微酸，眼眶红了起来，“封导，恭贺出关。”
唐子枭手中的杯子彻底翻了，愣愣的望着封书阳，为何同样的对话，能从这人口中说出。
他还记得第99世，修真界。
那个叫慕黎明的人把杜垚从阴冷互害的魔族后宫中接出，给了杜垚正道弟子的身份，还教其剑术。
可杜垚剑术早已大成，不可以再用剑术登临巅峰，必须去学新的技能。
因为天道给他派的任务不光是废材逆袭，编号927对应的全称是，废材逆袭——【全能】。
从杜垚绑定他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是息息相关，互相影响的。
杜垚完不成任务，他也很有可能会被直接销毁，再也回不到曾经的世界。
他警告过杜垚多次，可对方还是叛逆了，宁愿被天道惩罚，也要跟着慕黎明练剑。
作为系统，他是天道安排的监督者，要控制宿主的行为。
对于拒不听令的宿主，轻则惩罚，重则抹杀。
可他已经舍不得杜垚了，他不想抹杀这个人。
那他只好去想办法除掉引起杜垚叛逆的罪人。
他知道天道的规则，绑定了废材逆袭系统，杜垚便不可以接受别人的救赎。
爬出血海的每一步都只能靠杜垚自己，所以他要阻住慕黎明对杜垚的帮助。
于是他利用规则制造混乱，先是让慕黎明忙的抽不开身，然后又给杜垚安排了很多远离此人的任务。
可杜垚总是能高效的快速做完任务，匆匆赶去给慕黎明帮忙，两人一同战斗，还总是把酒言欢，畅聊天下事，笑对风月间。
他恨。
杜垚对他都没有如此畅所欲言过，凭什么遇到一个慕黎明便能笑的如此开心。
他告知了天道，慕黎明的种种违逆阻碍之行。
天道果然下令说此人必须除。
在多次设计后，慕黎明终于重伤。
正好他利用任务拖住了杜垚，天道降下必死的雷劫，可算是除掉了慕黎明。
当杜垚赶去时，慕黎明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杜垚悲痛不已，却也无能为力，压抑着呢喃，“天有拦，命有阻，何以为解？”，仿佛是在自问。
慕黎明入气没有出气多，却还强撑着抬手，摸了摸杜垚的脸，哀伤地笑着，“愿自在，祝安健，随心便是答案。”
慕黎明死，杜垚回归正常。
杜垚终于听命的去研习其他未涉及的道统，最后修行了魔族的亡灵召唤，成了那一世最顶尖的亡灵召唤师。
他也如愿的收到了大量的成就积分，离回魂摆脱系统身份又近了一步。
一样的对话，怎么可能这么巧！
封书阳，慕黎明，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气质，他们就是同一人！
杜垚放下两个空杯，笑着抬眼，“封导，可否跟我单独一叙？”
“好。”封书阳面具下透出的眉眼温和，声音也是格外轻柔。
两人一同离开，导师圈里炸锅了。
洛云舟大叫：“刚刚我没看错吧，封兄，他喝酒了！”
花烛一把拉下洛云舟，“别这么嚷嚷，我们都看到了，你可小点声吧。”
悄声说，“无论是男男合道，还是师生恋，在修真界，那名声可都不好听，得偷偷的。”
“我的天，可他们也太——，不对，封兄，他原来能喝酒啊？”洛云舟看向谢安，求证。
谢安点头，“师兄一向能喝，只是十年前突然戒酒不喝，至于原因，你别问我。”
穆笙自斟自饮，笑而不语。
导师枫容抬手捂脸，“我什么都没听到。”
胖妞千瑜埋头干饭，“啊，真香。”
其他几桌的人默默吃饭，不敢高声喧哗，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唐子枭起身，要跟上杜垚去偷听，却被走过来的杜鑫一把按下，“不该听的不要听。”
他眼中黑色汹涌，暗运魔气，想震离开这个碍事的金一，未曾料到，对方手下的力度随着他的加劲竟然也在加强。
杜焱瞪眼，小弟怎么突然自己敬酒去了？也不叫上他。
现在还把封导叫到一旁说话去了，那么远，他们在聊什么呀？
杜淼吃着手中的冰镇西瓜，嘿嘿直笑。
林清一直闭口不语，他很疑惑，为何杜垚看起来和封导像是旧相识？
鹤逍遥咬牙，他刚刚将灵力都集中在耳部，听到花烛导师说的悄悄话，什么男男合道，师生恋，怎么可能？
灭姜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封书阳才对，而且对方还带着面具，怎么可能一见钟情，就恋了起来？
杜森的心头闷痛，垚儿和封导到底何时结识过，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惊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