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仿若瞬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总是不理解。
同为陆家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单独只关注大哥二哥,却唯独像是没生过他一样。
他努力学习成为全校第一,他参加各种物理数学竞赛获得全国甚至世界最优,换不来他们一点点的夸赞表扬。
他打架闹事,抽烟恋爱,得到的也只是他们一个冷淡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看吧,你就是个这样的人。
而林颖,在他最难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鼓励过他,安慰过他。
她的所有举动和行为都说明了,她对他有意思,有想法。
他以为她喜欢自己,因此用尽了这辈子的勇气向她表白,却被她拒绝了。
“我们可以做朋友,唯独不能做恋人,我们不合适的。”
哪里不合适,无非是看不上他罢了。
如果站在她面前是大哥二哥,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站在医务室外,听到她和自己的小姐妹开着玩笑。
“他上面还有两个兄弟,他不受父母重视,以后陆氏未必有他的份,长得倒是不错,可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
那之后,大姐提出送他出国,他欣然接受了。
陆淮看了眼横在两个人中间的手,微微一笑,伸出手握着她的指尖。
林颖脸上浮出笑,只是表情还未保持太久,男人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就听他调侃似的问:“听说在国外结婚了,你回来你老公知道吗?”
林颖脸色一僵,没想到男人竟当众给她难看。
“我们早就离了。”
“她离婚了,不是刚结婚吗?”
林绵绵惊讶的看向宁灿,扯着嗓子道:“听说还是奉子成婚。”
周围的看客也都表示惊讶,林氏的千金出国深造嫁给美国一位富商的儿子,大家都知道。
两家都算豪门,当时的婚礼那么轰动,这才一年不到,就悄无声息的离了。
林颖冷冷剜了一眼林绵绵一眼。
“当时结婚还以为是喜欢,结果发现也不过是头脑一热。”
陆淮道:“突然离婚,我还以为你老公破产了。”
这话说的太有深意,以致于大家不敢深想,想的多了就把林颖当成了一个笑话。
林颖的心凉了半截,表情苦涩悲情的看着陆淮,嘴唇翕动,最后来了一句。
“阿淮,你变了好多。”
“是你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
林颖道:“我想象过和你相逢的很多场景,可能会开心的拥抱,或者笑着看着对方,却没想到是这种场景,你的表现真的令我...出乎意料。”
林绵绵看不得这矫揉造作的场景,她挽着宁灿的胳膊,笑呵呵的说。
“你干嘛一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和你离婚的是他。”
陆淮:“...”
林颖从未见过林绵绵,不过她也没打算搭理她,她看向宁灿,勾唇笑。
“你就是陆淮的妻子吧,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一些。”
“呃...”
宁灿叹气,这是什么修罗场,你和老情人叙旧叙的好好的,搭理她干什么。
“我跳的舞和你跳的是同一段,但你的舞蹈略显简单,还有些僵硬,我又稍微改动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林颖一脸玩味的笑问。
宁灿道:“就专业的角度来说,改了不如不改,我之前的动作就很好,你这样一改显得眼花缭乱,轻重缓急不明显,主次不分明。”
林颖脸色一僵,脸上的得体从容全没了。
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毫无教养,丝毫不知道谦虚。
...
拍卖会还有下一场,宁灿是一会儿都不想待了。
这都是些什么神经病。
林颖性格张扬,性格要强,凡事都要压别人一头,说话做事处处都要占上风。
林家和陆家生意往来频繁。
上一世她时常来陆宅,在陆家人面前打压她,取笑她,pUA她。
她什么都知道。
可陆淮不喜欢她惹是生非,陆家也不希望她找麻烦。
最后,都要她一点点的忍下来。
可没有她在乎的人,林颖就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拍卖会还在继续,众目睽睽之下,宁灿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朝着正门走去。
陆淮见此,急忙就要上前追, 主持人这时候却提到了他的名字。
“截止到目前为止,今晚募捐最多的是陆氏,我们有请陆氏代表,陆三少上台为我们做感想发言。”
掌声雷动,陆淮看着她的背影,走上了舞台。
从会场出来宁灿去一楼找化妆团队,换了衣服就直接出来了。
金碧辉煌的酒店,霓虹闪烁,一盏盏路灯照的此时犹如白昼。
洋洋洒洒的雪从天上飘下来,路上攒了好厚的一层雪。
她站在酒店门口,在手机软件上叫了出租车。
天气的缘故,并没有接单的车。
...
“雪下的可真大。”
男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宁灿侧身去看。
林牧绅站在她一米之外的距离,他西装革履,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此时,他抬起头望着天空彤云密布的大雪,深墨色眸子微微眯起。
一如既往的冷着脸。
她弯腰问候:“您好。”
“你怕我吗?”
“嗯...没有啊。”宁灿挤出一个笑。
林牧绅似非常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嘴角偷偷勾起弧度。
“你和别人相处都很放得开,在我面前好像做错事了一样,像个小学生。”
宁灿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没那么冷了。
“您都要当我老师了,我在您面前当然是学生,哪有学生不怕老师的。”
“说的也对。”男人嘴角微不可闻的扬起来。
“...”
“喝酒了?”男人突然问。
宁灿把手放在嘴边闻了闻:“就喝了一点。”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少喝,对身体不好。”
“好。”
男人淡淡的笑,语气既不疏离也不亲近,是他惯用的社交情绪。
宁灿低头含胸的站着,低垂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的紧张,只是静默,不知道再说什么。
不知怎么,她从骨子里觉得眼前的人是她的长辈,是老板,是班主任。
他由内而外透着不怒自威,让她总感觉神经紧绷。
林牧绅见她如此,淡淡地扫了一眼,没再搭话。
会场内陆淮的发言已经结束,宁灿看着转动的手机,点了取消。
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二人面前,林牧绅说道:“我先走了,下次见。”
“好,您慢走。”宁灿恭恭敬敬的说:“...下次见。”
男人手放在门把手,转过身看着她这副乖巧模样,扯起嘴角,眸光泛着笑意,上了车。
车子启动离开,看着红色的尾灯,宁灿发了会儿呆。
没一会儿陆淮从里面出来。
林绵绵被凌观尘带走,她和陆淮上了回陆宅的车。
夜晚的山上秋风凛冽,月光下的树丫落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回到家已经是午夜一点,宁灿累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她是一点夜都熬不了。
之前和绵绵一起去酒吧玩,绵绵能嗨到半夜三点,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她却一整天萎靡不振,精神不济。
去浴室卸了妆,洗了一澡,出来之后直接趴进萱软床铺,用脚勾住被子搭在身上。
和绵绵喝了两杯红酒,没想到后劲有点大,她现在感觉晕乎乎的,脑子都不听使唤了。
陆淮从楼下的洗手间上来,就看到她的头耷拉在床边,湿哒哒的头发还在往地上滴水。
“你怎么不吹头发就睡,明天起来得头疼。”
“...”
她吹过了,没吹干而已。
床上的人没动静,陆淮去洗手间取了吹风机。
他坐床边,试了吹风机的温度,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对着手指嗡嗡的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