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自然看出了程咬金心中所想，他此时笑容也是越发的明显。
声音带着淡然的平静：“程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大唐所有的黎明百姓都有自己富足的生活。”
“无论他们经商，还是学一门手艺。”
“又或者是他们想要入仕为官，所有人都是人人平等。”
“谁犯了错，谁就要为自己的错误而付出代价，如当初的商鞅变法，现在大唐如日中天，真正获利的人又是谁？”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程咬金。
随后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
“既得利益者是为贼？”
“我不是在说你们这些为了大唐未来而奋不顾身的沙场老将，你们应该值得所有的人尊重，你们才是所有人心目当中该有的英雄。”
“可是如今好多地方都只知世家，而不知帝皇。”
“这是不对的，也是畸形。”
说到这里，他再次往前走了几步，脚步缓缓停下，看着那麦田随风摇曳。
声音略显低沉。
“两位将军，你们看着低头田间劳作的人，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所收获的粮食，三层需要交赋税，剩下的还要来顾家。”
“现在他们所有人吃饭全看老天爷。”
“可有一种办法能让他们的收获更多，同时也可以让他们的收获不再上缴，但国库依旧充盈，不过却需要牺牲很多权贵的利益。”
“这其中甚至都包括了你们在内。”
“你们会反对吗？”
程咬金刚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旁边的尉迟敬德，大大咧咧的道：“那有啥，全部给百姓也没关系，只要能吃饱饭就行。”
他说完也感觉不对劲，看向了旁边的程咬金。
程咬金刚才狠狠的杵了他一下。
他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这话，就等于是站在了所有的贵族对面。
新老贵族可不只是世家和武将之间的争锋。
俗话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这种话千年未曾发生改变。
尉迟敬德都沉默了。
李宽微笑着道：“你们知道世家的根本是什么吗？”
“算了，和你们说，估计你们也不懂魏征或者是房玄龄在这里，他们便能看出问题。”
“你们看不出来也没关系，因为你们是沙场老将，而且我也需要得到你们的支持。”
“现在我就想问你们一句，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
“你们会选择支持我吗？”
这句话出口程咬金就已经明白了，这是相当于是直接给他递了一个投名状。
选择了答应，那就相当于是以后成为了楚王殿下的人。
他不想参与到夺嫡之争当中。
或许现在都已经不能说是夺嫡之争，而是这位楚王殿下的奇思妙想，也可以说是对方的改革之举。
商鞅变法让秦朝兵锋无往不利。
后人只知秦时期，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却忘记了他们奋六世之余烈。
也不记得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只知他的暴行。
焚书坑儒，历历在目。
但当初杀的那些人真的是儒家之人吗？
那只不过是秦始皇太过于迷恋长生之道，得知被骗之后，帝王一怒，杀的无非就是一些炼丹方士。
可是谁又曾想过秦始皇一生，从未杀过功臣。
即使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相父吕不韦。也并非死于他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性格的缺陷。
李宽想着曾经的历史，他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笑容：“两位将军。我知你们心中装着天下黎明百姓，这也是为什么我父皇能让你们成为托孤重臣。”
“而如今我想要和你们说的很简单，大唐不需要一人之言，而是需要天下黎明百姓之言，他梦之所求之所想。”
“其实非常的简单，无非就是吃饱穿暖。”
“在他们内心当中稍微过分那么一点的要求，也是想要让自己的后辈子孙过得更好一点。”
“扪心自问，难道你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吗？你们也是为了他们奔波努力，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家族绵延百年。”
“层次不同，所以追求不同，就如同是我心中所想。”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中想的是，让自己以后的孩子也不断的继承大唐之帝王皇位？”
“但我觉得那完全就是狗都不如的地方。”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还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我觉得那就是在坑自己的孩子。”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更希望去往自己的封地，每天遛狗斗鸡，潇潇洒洒的过完余生，毕竟人生百年，草木一秋，在这历史车轮前，百年人生只是眨眼间。”
“活在当下，享受人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变成了十分的无奈。
“可有些事情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凡是有人能挑起大梁，我也不至于强出头，我真不想去参与那些事情当中。”
“我完全可以直接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们。”
“但功高盖主，你们可曾了解？”
说到这里，李宽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带着无奈。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那位父皇虽然不是一位好父亲，但不得不说，他胸襟广阔，宰相肚里能撑船，连魏征都能容下，即使在他面前展露再多也无所谓。”
“可其他人呢？”
“李承乾暴虐无道，李泰心胸狭隘，李佑骄横跋扈，李恪不想参与纷争，其他皇子年龄尚幼，不知其秉性。”
“但现在除了李治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养成了懦弱听话的性格。”
“不是他们天性使然，而是上面有几位哥哥把他们吓成这样。”
“我不知那位父皇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这就像是在养蛊，让所有人自相残杀，选出那个最优者。”
“虽然残忍，但确实是最佳办法。”
“至少在多地之中占据优势，未来绝不会怂，更不会丢大唐的脸面！”
程咬金总感觉这是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