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在距离泾阳城十五里外的军营大帐中,撒克逊正在召集高级军官开会。
大帐中间放着一个沙盘,制作得惟妙惟肖,有山脉、有河流、有城池。
“这座大城就是泾阳,想必大家都不陌生。敌军的主力大多在此城中。旁边的两座城池分别是怀安城和封夏城,和泾阳成掎角之势。
这段时间来,我们屡次攻打泾阳,皆无果,徒增伤亡。以我之见,不如环绕着三城,修一条圆形战壕,彻底断其后勤。到时候,泾阳、怀安、封夏三城将不攻自破。”
“说的轻巧。你可知,你在沙盘上画的这条战壕,战士们要挖多久?少则一年,多则一年半。我们等得了这么久吗?
何况,战线一旦铺得太长,敌军便可轻易突围。到时候,我们又去哪,觅得敌军主力?”
“不知你有什么办法?”
“向陛下奏报,请求运三辆装有元神之晶的霹雳炮过来轰城墙。待到城破时,我们便可大举进攻,拿下泾阳。”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知不知道,把霹雳炮从帝都城上拆下来,运到此处有多难,须扩建许多道路和桥梁,遇上狭窄的小城门,还得要拆掉。
再说了,如今蟊贼到处乱窜。万一,这霹雳炮在路上遭到破坏,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军营大帐内,雷蒙德和亚尔曼说着说着,便争辩起来。
这段时间,天骄帝国的军队强攻泾阳不下,把两人心里都打出了一股无名火。
“先别吵了,让本相想一想。”
坐在正中的撒克逊也是十分头疼。
眼看齐天政权马上就要不行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大帐外有亲兵进来禀报。
“报,木叶大人求见。”
“哦,快请他进来。”
“是。”
一会,木叶走进大帐,向众人行礼。
“免礼,坐下,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自从撒克逊亲率大军北征,木叶就成为他的秘书官,负责将各地的重要信息,缓缓不断地汇总送到撒克逊手里。
平常,木叶都是派人送情报。
今日,他亲自来,必定是有重要消息。
“回首相,有两个重要消息。一个是兆西的秦艺终于是反了。他杀了兆西总管,自称为西北王。现在,秦艺正派出军队朝这边来,意图援救齐天政权。”
“你说秦艺反了?”
大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木叶干脆的回答,“是的”。
“他的军队还有多久抵达这里。”
“估计在八天之后。”
撒克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还有一个消息是什么?”
“袁清一的老母,终于被千度堂的人找到了。”
“她在哪?”
“我已把她带来,就在外面,首相大人。”
“木叶,你做的很好。快把她请到大帐来。各位,今天的会议先到此,散会!”
大帐中的高级军官开始往外走,唯独雷蒙德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
过了一会,木叶轻轻推着一个老妇人,进入了大帐。她正是袁清一的母亲沈瑶。
“沈大姐,快快请坐。”
撒克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上前搀扶她。
沈瑶面无表情地往前挪动,坐在椅子上。
“这一路上,辛不辛苦?要是他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沈大姐,你和我说,本相一定狠狠惩罚他们。”
沈瑶抬头看了一眼木叶,木然地说道:“还好。”
撒克逊见她总算开口说话,心里不禁一宽。
“木叶,快给沈大姐上茶。”
“是。”
木叶让亲兵端来热茶和点心,就放在沈瑶右手的桌子上。沈瑶却看也不看。
撒克逊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她旁边,嘘寒问暖。沈瑶只是机械地回应“是、没有、还好吧”,等等。
一旁的雷蒙德不说话,仔细端详着她。
只见沈瑶的右颊有些微肿,左手好像受了伤,一直缩在衣袖里。
在路上,木叶他们大概是打骂过她吧。
想到这,雷蒙德的心突然内疚起来。
“沈大姐,我知道你是个痛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看那沙盘,我们刚刚开过会。袁清一他现在所占据的地盘就剩那三座城池了。不日,就要被我们攻克。
我呢,毕竟和清一同僚一场,也想挽救他一下。依我看,你给清一封信,让他献城投降算了。你看怎么样?”
“首相!”
“骠骑将军,你有什么事?”
沈瑶没吭声,反倒是雷蒙德突然开口,让撒克逊大为诧异。
“可否移步到帐外谈谈?”
撒克逊点点头,朝木叶使了一个眼色,便和雷蒙德走出帐外。
木叶则赶紧上前,赔着笑脸,继续劝说沈瑶。
“首相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走出大帐远外,雷蒙德便问道。
“你问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撒克逊立刻板起脸。
撒克逊没想到,雷蒙德会在这种他看来很小的事情上,纠缠起来。
若不是还需要依仗雷蒙德,撒克逊真想发火了。
可雷蒙德仿佛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执拗地说道:“依我看,首相是在利用母子亲情,在要挟袁将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乱臣贼子,你还称呼他为将军?”
“我和他现在虽然立场不同,相互在战场厮杀。但这些年来,我知道,他是条铁骨铮铮、光明磊落的汉子。大家各凭本事论输赢,何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撒克逊勃然大怒,森然说道:“你这是在耻笑本相?”
“雷蒙德不敢。”
“哼,雷蒙德,我看你就是妇人之仁!懂不懂什么叫做兵不厌诈!有本事你去把袁贼擒来。”
“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我军四场大胜仗,全是我雷蒙德指挥的。”
两人越说,那火药味就越浓。
“首相,首相!”
就在这时,木叶从里面快速跑了出来。
“怎么啦?”
“沈夫人,她答应给袁贼写信了。”
“真的?”
“没错,我已经拿给她笔、墨、纸、砚。这一会正在写信呢。”
撒克逊转怒为喜,缓缓朝军营大帐走去。
可刚走十几步,撒克逊脸色就变了。
因为他听见,大帐里传来一声响,好像是人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