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柴朝云被小狗的叫声唤醒。
他睁开眼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到两只手腕上的镯子,昨天发生的事全部涌进脑海,‘蹭’的一下就爬坐起来。
他摸了摸脸颊,红了耳根。
韩筱昨天亲了他……
下一秒,柴朝云头埋进被子里。
过了半晌,他穿上新衣服,用发带扎好头发,打开门快步奔向厨房。
韩筱听见声音,把最后一块肉片夹到碗里,扭头看向厨房门口。
看到一身淡黄衣衫的柴朝云,韩筱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以及一丝怀念。
眼前的这个柴朝云,似乎又变成了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柴朝云。
他们一样的明媚。
仍鲜活得像一颗水蜜桃。
韩筱放下筷子,对跑进来的少年露出笑,“今天醒的早,闻到味道了?”
“我才没那么贪吃……”柴朝云脚步慢了下来,盯着韩筱的脸看,随即咧嘴一笑,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韩筱收敛起笑,回说好看。
柴朝云高兴地又转了个圈,毫无征兆地突然凑近,盯着韩筱的眼睛。
“看什么?”韩筱不躲不避。
“你刚刚笑了,”柴朝云抬手在她唇角戳了一下,“你笑起来特别的好看。”
韩筱不答,拉下他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又轻轻放开。
“吃早饭了。”
柴朝云看了眼自己被捏过的手,往灶台上看去,兴冲冲地去端,“我来!”
“……”韩筱把手收回来,让他端出去,拿了一双筷子,和一只勺子。
片刻。
饭桌上,柴朝云捏着勺子,看着韩筱手里的筷子,眉头微蹙。
他问:“没筷子了?”
韩筱悄无声息地用目光舔舐过他粉润的唇瓣,咽下嘴里的饭菜后,说:“有筷子,但勺子都买了,总要有人用。”
“?话是这样没错。”
柴朝云面色纠结,“你不用买来干嘛?我用……我是十六,不是六岁。”
小孩才用勺子吃饭。
韩筱沉默。
“好吧好吧,我用。”柴朝云用勺子挖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又塞了片肉,暗暗骂自己不仅肉迷心窍,还色迷心窍。
……
吃完早饭,柴朝云去洗碗筷。
等他从厨房出来,看见韩筱背了弓箭,换了身短打,头发也全部绑起,似又要进山去打猎。
“中午我可能回不来,自己做饭吃,不想做屋里也有糕点。”
韩筱说着话,脚已然出了院门。
柴朝云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跑进厨房盛了碗肉汤,放到狗屋前,抓起柴堆边的背篼背上,快步追出门去。
韩筱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大,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走出去百米。
好在她耳力过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了下来。
转头看着柴朝云跑到面前,韩筱不赞同地皱起眉,“山里危险,回去。”
“不要,”柴朝云摇头说,“我在家的时候也经常上山,我不会拖累你。”
韩筱盯着他看了几息,无奈妥协,绕到他背后,“行,带你去,山里不好走,头发不能散着,我给你绑起来。”
“好!”
柴朝云高兴极了。
韩筱取下他的发带,往他脸上看了几眼,手上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将他鸦羽似的一头黑发,辫成了一条辫子。
理了理柴朝云耳边的碎发,韩筱牵起他的手,“走吧,今天给你抓兔子。”
“真的?”柴朝云两眼放光,“那我要三只,一只炒,一只烤,一只炖。”
“……可以。”
韩筱牵着人往山上走,默默将抓兔子是抓来给你玩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时间缓缓流逝。
很快就到了八月。
中秋前一天,韩筱猎到一头大虫,拖去镇上卖,赚得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夜里入睡前,她将全部的身家找出来数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柴朝云还睡着,韩筱煮了粥放在锅里温着,骑马去镇上,买了两套喜服,和成亲要用的其他东西。
韩筱亲人都去世了,柴朝云也不愿意回杏花村。
两人下午一起做了月饼,太阳下山后,吃饱喝足,二人靠在一起赏月。
月色最浓时,韩筱握住柴朝云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问他:“你可愿与我成亲?”
柴朝云猛地扭过头,“……成亲?”
韩筱心里陡然一紧,“你不愿意?”
柴朝云忙摇头,“不是,我没有不愿意……”他顿了顿后,说:“我爷和我爹去世不久,我现在成亲会不会不孝?”
韩筱心脏落回原地,头一次丢了规矩,把人抱到腿上,“是我考虑不周,那先不成亲,先定个亲。”
“……好。”柴朝云跨坐在她腿上,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到她肩上,含羞带怯地问:“怎么才算定亲?”
韩筱垂眼,看着他的唇瓣。
她的视线像带着火焰似的,烫得柴朝云的心脏一抖,后腰往下一片酥麻。
“……那,那你快点。”
他微不可闻地呢喃。
下一瞬,他就被堵住了嘴。
被吻得呼吸不过来,失去意识前,柴朝云带着水光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天上的圆月,心想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九月初三,韩筱带着柴朝云去镇上卖早上抓到的一窝小兔子。
只剩最后一只时,韩筱看着走过来的少年,看了眼戴着帷帽,在椅子上睡觉的柴朝云。
“你这兔子怎么卖?”
过了几月再见,柴小月瘦了很多,但身上的衣服是好料子,头上的发簪还是金镶玉的,似乎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上次韩筱没露脸,现下压低了嗓子回道:“最后一只了,早卖完了早收摊,三十文要不要?”
柴小月没听出来不对,打开钱袋子数了数,点头说:“我要,给我吧。”
“行。”韩筱把兔子抓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钱掂了掂后,才把兔子递过去。
柴小月抱着兔子没有多留,完全没注意到韩筱背后的柴朝云,径直朝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走过去。
韩筱看着他钻进马车,等马车离开后,叫了旁边卖肉的屠户一声,“大姐,那马车谁家的?你可能认得?”
‘嘭嘭嘭’剁着猪头的女子抬头,往走远的马车看了一眼,答说:“不是咱们镇上的,京城来的大人,好像姓孟。”
韩筱道了声谢。
收拾好摊子,把柴朝云叫醒,去买了些糕点和蜜饯瓜子,她们就回了家。
第二天韩筱独自到了镇上。
常青镇少有什么大人物来,说起姓孟的京城来的大人,韩筱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
姓孟的大人叫孟闵,是来找自己妹妹孟萱的,现下住在镇上最大的客栈。
这孟闵是个风流人物,说是找妹妹,但到常青镇的第一夜,就去逛了青楼喝酒取乐,还给一个男子赎了身。
你说那男子是谁?
正是柴小月。
韩筱还得知,那晚在青楼,是柴小月自己找上的孟闵,说对她一见倾心,此生若不能伺候她,他宁可一头撞死。
柴小月怎么会在青楼?
怀着这样的疑惑,韩筱在镇上转了一圈,找到一个杏花村的人。
她塞给对方一包白糖,便得知,在八月中秋前,柴小月的母亲柴悦砍柴砍到了手,为了治手,就把柴小月卖了。
柴悦那个人,从前被亲爹和夫郎管着压着,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懦弱。
谁知道没了她爹和她夫郎,为了治手,她竟做得出把儿子卖进青楼的事。
韩筱平静地听完,确认柴小月不是发现柴朝云还活着,要来找他麻烦,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