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洪老大干的。”余墨站起来叹了口气,对师父老王说。
“洪老大?”老王吓了一跳,“这是他三当家的老婆啊?”
“门窗完好,桌上还有热汤,给男人喝的,洪老大前两天还在抱怨掉头发厉害。”余墨随口指了一下,“这一带都是洪老大的人,海岛社冒这么大的险潜入进来只为了杀一个普通女人?这个标记明显就是嫁祸嘛。隔壁就是给洪老大管账的,你以为他没听见洪老大杀人?把他拖回警局去审审就知道了。”
老王在屋里看了半天,忍不住拍了拍余墨的肩膀,问道:“看不出来啊,小子。怎么样,要不要去和局长说一声?”
老王是余墨的师父。
余墨的父亲也是巡警,和老王是老兄弟,半年前不幸殉职。老王看余墨一个孤儿可怜,想办法让他进来当巡警混口饭吃,总比天天在街上当跑腿的要强多了。
余墨很尊敬他,又不想和他一样当一辈子巡警。
“意思到了就行,也别明说。”余墨叮嘱道:“听说这几天市里有大人物来,局长也不想把旧城区搞的乱糟糟的。你把这个炸弹递给局长,什么时候让他炸就不该我们这些小的操心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有点心眼啊。”老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你师父一把年纪了,几句话还不会说?”
看着老王屁颠屁颠的往警局跑,余墨叹了口气,把警棍插回腰里,继续漫不经心的巡逻。当梵高大人赐予他侦探的艺术之后,他把自己生活的世界观察的一清二楚,却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必要看的这么透彻。
看清楚了,却又不能改变,有什么用呢?
下班回到家里,他拿起手机,习惯性的给蟹黄包发了一条消息:“你有没有什么特长,却找不到用处?”
蟹黄包:“有啊,我磕瓜子特快,超级无敌的快,还能把瓜子壳磕成一朵花。”
“我不是说这个。:((”这个表情是余墨和蟹黄包学的,他觉得很好玩。
“我知道啦。能拿兴趣当工作的毕竟是少数,怀才不遇才是常态。要不然你鼓起勇气,出去看看呢?世界那么大,总会找到机会的。”
“谢谢你,能认识你这个朋友真好。”
“你还是尽快换个手机下个微信吧,用短消息聊天太无语了,至少让我看看墨水同学长的怎么样。”
“好,再见。”
余墨放下手机,打开笔记本,拿起笔在上面写道:“尊敬的梵高大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聆听免费,不一定有回答。”
“为什么这个笔记本上没有其他人和您的对话呢?我发现每种笔迹只有一句话。”
“因为每个人的墓志铭只有一句。”
余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们都死了?”
笔记本上慢慢凸显出一句话:“当笔记本写满以后,会死;丢失以后,会死;透露了我的秘密,会死;不能按时完成我的要求,也会死。死亡才是最完美的艺术,不是吗?”
这行字慢慢淡去,紧接着出现了下一句话:“五个月,这个笔记本的携带者平均剩余寿命不超过五个月。它本身有一个名字,叫做五月花。”
余墨沉思了很久,不排除这句话里有梵高大人恐吓的恶趣味在里面。再联想到他以前的种种话语,这个邪神,或者说邪物说话夸张,刻薄,自以为威严和风趣,其实是被困在这个笔记本里,只能以逗人为乐。
余墨对神之能力或者超自然能力并不了解,也不清楚这个梵高大人到底是什么档次的人物,但是就目前来看,他起码能够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神之能力者。
他拿起笔写下一行文字:“我需要为您做点什么,才能成为一名神之能力者呢?”
“我讨厌......”笔记本上刚显现出这三个字,马上就淡化消失掉,好像是人脱口而出了一句话又赶紧住了嘴一样。
讨厌?!
余墨马上就看向自己写的那一句话,里面哪个词让梵高讨厌了。是“神”,还是“能力”?
笔记本上显现出另一行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出自某部系列电影。虽然这部电影很庸俗,很爆米花,但是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帮我把这部电影找来,我赐予你成为真正的能力者。”
余墨看了看已经写满的这页纸,决定不再写下去。他低头向笔记本恭恭敬敬的说了句:“好的。”
他合上笔记本,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出去找了。电影这种东西,除了听说上城区有一家酒馆可以播放之外,整个时光城都没几个人见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局长曾经有幸去上城区看过一次,这事余墨听他在喝酒时吹过无数次。余墨没看过电影,但是在中城区的某个酒馆里付了两毛钱看过一次电视,小小的黑白屏幕上几个舞女在扭来扭去,连相貌都没法看清楚。
余墨很难想象比一幅墙还大的幕布上播放逼真的如同亲眼所见的画面是怎样一副震撼情景。
他拿起手机问蟹黄包:“你看过电影吗?”
“(°ヘ°)”
不知道为什么,余墨看见这些莫名其妙的符号组成的表情,心情忽然一下就愉悦了很多。他很坦白的说:“我没看过,所以问你。”
“好吧,我勉强算是一个电影爱好者,你有什么问题放马过来,本小姐奉陪到底。”
本小姐?果然是个姑娘。
余墨发过去自己的问题:“请问“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是哪部电影里的?”
蟹黄包很快回答道:“蜘蛛侠呗,这个系列有好几部。这是第一部彼得叔叔说的话,特有名。那部电影好像是2002年上映的,卧槽,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
余墨的表情凝固了一个瞬间。他很认真看着这句话,然后又把自己和蟹黄包所有的聊天全部翻过来重新看了一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附和了一句:“是啊,马上就公元2029年了。”
“哪有那么快,还有四年多呢,那时候我肯定是个可怜兮兮的社畜了。”
余墨深呼吸了一口,果断的转换了话题:“你能把这部电影发给我吗?”
“视频文件太大了,不行。除非你换个智能手机或者电脑,到时候我再教你怎么搞。”
“明白,谢谢你了。我去做事了,空了聊,再见。”
“再见。”
余墨放下手机,拿起笔记本,思考了很久。他的眉头越锁越紧,仿佛遇到了一件难以解释的难题。最后他终于拿出了梵高大人的五月花笔记本,很严肃的写下了一句话:“是不是你干的?”
“很好,学会了试探和装傻,这是一个侦探必备的技能。”
“不,不是你,我认识她还在捡到这个笔记本之前。而且你也不会有改变时间的本领,这是时光之神的领域。”
“如果我就是时光之神呢?”
余墨的字迹逐渐重了起来:“那你应该在时光洪流中逍遥自在,而不是可怜兮兮的在笔记本里和我聊天。”
“激将法?一个忠告,侦探的艺术只针对普通人,而神的想法是普通人无法预知的,除非你开始踏足神之领域。去吧,找到我想让你找的东西,我实在没有兴趣和一个普通人讨论关于神和能力的问题。”
笔记本上的字迹渐渐淡去,显然梵高大人已经失去了交谈的欲望。余墨关上笔记本,陷入了沉思。
现在是创世历313年,公元是战前世界的叫法。
三百多年前女皇叶卡宣布创世之战正式结束,人类和真神在与邪神的战斗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一年就是创始元年。
至于创世之战发生了什么,战前世界又是怎么卷入了这场毁灭了整个世界的战争的,一切都淹没在历史的黑雾中,那些曾经参与过创世之战并存活至今的人们对此闭口不提。
现在的人们对于创世之战和战前世界只剩下了虚无的想象。
据余墨知道的消息,现在有据可考的最近的战前世界的时间是公元2027年,而蟹黄包生活在2025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自己居然能联系上了战前世界,也就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女学生?
“二筒,二筒。”谢莉莉放下手机,问上铺的舍友:“你说会不会有人工作了还没看过电影?”
“谁是二筒?你才二筒。”戴眼镜的女生很郁闷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又好奇的问谢莉莉:“怎么了,你那位卖茶少年是不是给你卖惨了,让你给他打钱买电影票。”
“没有。”谢莉莉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他不像骗子,反正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你完蛋了。”二筒把头缩回去,不再理她。
谢莉莉放下手机,把头伸到她的床铺前,问她说:“是不是说好了考完试去野营?”
“去!”二筒说起就来了精神,“我和我老乡他们寝室说好了,考完了就去贡佤山野营,他们寝室有人对你感兴趣。”
“你是看上你老乡了吧,二筒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