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尚书的解释,春琼眉头微蹙,为何一开口就是让她接手而不是协助?由于永宁侯夫人,她对礼部一直心有戒备。
同一个部门,在对外的时候,大多数人肯定都是一条心的。而对于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来说,她就是这个外人。
春琼浅笑,端庄回应,“大人谬赞,能得各位夫人赏识,是臣女的荣幸。只是烧尾宴规格极高,而郧乡县的菜品不过是乡野小菜,怕是难登大雅之堂。况且,臣女来自乡野,不懂规矩,也怕冲撞了贵人。所以接手烧尾宴,春琼是万万不敢的。”
秦尚书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姑娘不必自谦,本官相信你的本事,堂堂赵氏弟子,若连一场宴会都筹备不下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春琼,“…”。
春琼心中一拧,感觉这位秦尚书对她有些敌意,她这个弟子到底怎么回事,京里世家会不清楚?他故意如此说,明显是激她的。
她心中虽对秦尚书的话有所警觉,但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道,“大人着实高估小女了,小女年纪尚小,又一直长于乡野,即便有良师教导,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缺乏实践经验。不像大人家中千金,长于京城,见惯大场面,平日里参宴办宴不过是家常便饭。小女自然是不能与大人家中贵女相比的。”
秦尚书,“…”。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秦尚书微微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倒是直爽又谨慎。”
春琼淡淡一笑,起身后,郑重一礼,“秦大人,小女刚来京城不久,对京城各家关系全无了解,只是在来尚书府商讨前前去询问过太爷,太爷既然放心让小女前来,想必尚书府定然是太爷信任的。大人看得上郧乡县菜色,是郧乡县的荣幸。小女不懂客套,更不敢托大,今日前来,只是想了解一番这烧尾宴的详细流程,若是能够帮得上忙,小女愿意教授大厨郧乡县几道特色菜品,并愿意提供烧尾宴上的反季蔬菜。”
她不知这位秦大人为何对她有敌意,她也不想猜来猜去,与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猜来猜去,吃亏的肯定是她。所以,她决定有话直说。
至于烧尾宴,春琼本来是打算亲自制作由她负责的菜品,但就在刚才,她改变了想法,这位秦大人似乎很想将此事全部交给她办,对于一个并不了解的人,他为何会如此信任,要交付如此之重要之事?
为了保险起见,她改变主意,不直接参与烧尾宴了,还是把这几道菜做法教给大厨吧,由大厨出手,宴席上出了任何问题,都与她无关了。
秦尚书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旋即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说道,“姑娘如此坦诚,本官也就不强求了。你愿意将特色菜技术传授他人,本官佩服。只是,这样一来,烧尾宴的功劳可就是礼部的了。”
“大人说笑了,礼部承办此事,功劳自然都归礼部。小女即便能够帮上忙,届时只需要接受尚书大人的感谢即可。”春琼直言不讳,她并不打算与礼部抢功劳。
秦尚书放下茶盏,“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与你讲讲这烧尾宴的门道。烧尾宴,乃是我朝一年一度重要的盛宴,往来宾客皆是朝中权贵,规格极高。菜品需精致奢华,寓意吉祥,以彰显当年风调雨顺,也让众宾客满意。礼部准备其他菜色,姑娘只需要提供四道美好寓意的菜品即可。”
“明白了。待小女回去仔细斟酌后列了菜单,再来府上与大人商讨。”春琼总感觉这位秦大人答应过于轻巧了。
“可以。菜单需在明日晚间前定下,姑娘别忘了时间。”秦尚书道。
“是。”春琼起身告辞,“小女先行告退。”
“嗯,杨姑娘慢走。”说着唤人,“来人,送杨姑娘回去。”
待她走后,从内室出来一贵夫人,“夫君,可是谈妥了?”
秦尚书摇头,“我本想将此事直接转交于她,但不管如何激,那姑娘就是不点头,最后只同意传授几道特色菜给负责的大厨。这姑娘不简单啊!本是见她最近在京城高调,定是有所图谋,本以为这场能够在全京城官员甚至圣上年面前露脸的烧尾宴,会是个不错的诱惑,没想到,她完全不上套。也难怪,御史夫人会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愿意给她长脸。”
“那怎么办?今年各地大旱影响,百姓苦不堪言,官员萎靡不振,如此情况下,如何歌颂风调雨顺?今年的这场烧尾宴,确实是个烫手山芋啊!”
秦夫人走到秦尚书身后,伸手帮他捏着肩膀,一边忧心道。
秦尚书长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这丫头软硬不吃,着实棘手。本想着借她的手,趁机把御史台和大理寺拉进来,给礼部减轻些压力。可她这般谨慎,拉御史台和大理寺入伙是不行了。不过,她已经答应提供四道寓意美好的菜品,也算是解决了大半。”
秦夫人微微皱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道,“夫君,你刚才可曾留意,那姑娘身边跟着的是御史夫人身边的婆子,所以她才这般沉得住气。 我观她来京后行为,倒是全是为了家乡,若是我们答应她,只要她接手烧尾宴,礼部可帮大力宣传郧乡县,如此会不会打动她?”
“如今郧乡县已是风头正盛,礼部能给的宣传,估计她已经不需要了。”秦尚书揉着眉头,“烧尾宴就按往年先例筹备吧,至于象征寓意吉祥,歌功颂德的菜品交由那姑娘来,毕竟郧乡县今年确实大丰收了,交由郧乡县来,也算应景。”
春琼若是知道秦尚书的打算,估计得万分后悔应下协助举办这烧尾宴。
从尚书府出来,登上自家马车,春琼才问,“婆婆,秦尚书与太爷不睦?”
赵婆婆回道,“那倒没有,太爷耿直,说话做事直接,而秦尚书向来比较婉转,两人朝堂之上虽偶有争执,但两人从不将其带入私人交往。秦尚书故意点出你赵氏弟子的身份,一来估计是为了激你主动接手烧尾宴,二来,秦家估计有些介意老爷和夫人如此轻易就认了你为赵氏弟子。”
春琼不解,“我怎么感觉他特别想让我接手烧尾宴一样?还有,为何会介意赵氏认我,难道他们觉得我身份太低,不配得到赵氏认可?”
认不认可都由赵氏决定,与他秦家何干?春琼在心底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