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贡院,静谧得仿佛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响。
陆瑶站在考场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却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这寂静,不像是一场公平考试后的平静,更像是一场阴谋得逞后的掩饰。
舞弊的真相,就隐藏在这平静之下,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将军,所有考生资料都已整理完毕。”
亲兵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陆瑶接过厚厚的卷宗,指尖轻抚过泛黄的纸张,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上面的名字和籍贯。
“从这里开始查,”她指着其中一页,“王公子,京城人士,据说才华横溢,却屡试不第。”
陆瑶话音刚落,贡院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男子手摇折扇,一脸嚣张跋扈,正是卷宗上提到的王公子。
“哟,这不是陆大将军吗?怎么,边关待腻了,跑来贡院撒野?”
王公子身后的家丁们哄笑起来,语气轻蔑,丝毫没有将陆瑶放在眼里。
陆瑶神色不变,静静地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直视王公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公子,我奉皇命调查科举舞弊一案,你出现在这里,有何贵干?”
“调查科举舞弊?我看你分明是故意针对我!”
王公子脸色一变,厉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可是吏部刘大人家的亲戚!你敢污蔑我舞弊,就是不给刘大人面子!”
王公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
他身后的家丁也跟着叫嚣起来,大有要将陆瑶赶出去的架势。
贡院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仿佛一触即发。
陆瑶面对王公子的叫嚣,没有丝毫畏惧。她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缓缓展开。
“王公子,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皇上的亲笔任命,我奉命调查科举舞弊,任何人不得阻拦!你口口声声说我污蔑你,可有证据?如果没有,就请你闭嘴!”
王公子看着陆瑶手中的圣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陆瑶居然有备而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身后的家丁也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不敢再造次。
陆瑶将圣旨收好,目光凌厉地扫过王公子和他的家丁,语气冰冷。
“王公子,我劝你最好配合调查,否则……”陆瑶故意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后果自负。”
王公子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陆瑶,你别得意!我……”
陆瑶不等他说完,便转身走向书案,拿起毛笔,蘸饱墨汁……
陆瑶不等王公子说完,便转身走向书案,拿起毛笔,蘸饱墨汁,在铺开的纸上写下“王公子”三个字,然后抬头看向他,语气冰冷。
“现在,我正式开始对你进行问询。希望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有权将你羁押,等候发落。”
王公子脸色铁青,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尤其是在自己的一众家丁面前。他狠狠地瞪着陆瑶,拳头紧握,却又不敢发作。
他心里清楚,陆瑶手中有圣旨,自己根本无法与她抗衡。
“第一个问题,”陆瑶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寂静的贡院中回荡,“你此次科举,考的是哪一房?”
王公子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丙字房。”
陆瑶点点头,在纸上记下,然后继续问道:“丙字房的主考官是谁?”
王公子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陆瑶的眼睛。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陆瑶冷笑一声,“王公子,你连主考官是谁都不知道,却能高中榜首,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王公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贡院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瑶儿,这么晚了,还在忙?”
陆瑶循声望去,只见温景缓步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他走到陆瑶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累不累?”
陆瑶感受到他手上的温暖和力量,心中一暖。她摇摇头,轻声说道:“还好,只是有些棘手。”
温景的目光转向王公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陆瑶身边,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王公子看到温景出现,心中更加不安。
他知道温景的身份非同一般,是世家子弟,在朝中颇有影响力。有温景在,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陆瑶反握住温景的手,从他掌心的温度里汲取力量。
温景在她耳边低语:“别担心,有我在。”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丝暧昧的悸动。
陆瑶深吸一口气,转头继续看向王公子,语气更加坚定:“王公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如何高中榜首的?”
王公子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陆瑶见状,不再追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家丁,语气冰冷:“你们呢?可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出真相?”
家丁们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敢与陆瑶的目光对视。
贡院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陆瑶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起身,走到王公子面前,目光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将你带回衙门,慢慢审问了。”
王公子脸色大变,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陆瑶转身对身后的亲兵吩咐道:“带走!”
亲兵上前,将王公子和他的家丁押了下去。贡院内,只剩下陆瑶和温景两人。
温景看着陆瑶,眼中满是心疼和赞赏。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你做得很好。”
陆瑶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我们走吧。”温景牵起陆瑶的手,向贡院外走去。
夜色更深了,贡院的大门缓缓关闭,将一切的喧嚣和纷争都隔绝在了里面。
陆瑶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
\"看来,这只是个开始。\"
贡院外,夜色深沉,冷风瑟瑟。陆瑶与温景并肩而行,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王公子背后的势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温景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陆瑶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但这科举舞弊案,我必须查下去,绝不能让那些徇私舞弊之人逍遥法外。”
她眼神坚定,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温景握紧了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回到府邸,陆瑶立刻开始着手调查科举舞弊案的相关资料。
然而,她很快就遇到了阻碍。
吏部以各种理由拖延提供资料,甚至有些关键的卷宗,竟然“意外丢失”了。
陆瑶心中明白,这是有人在暗中阻挠她。王公子回到府邸后,立刻向他的靠山——当朝丞相的公子告状。
丞相公子震怒,当即施压吏部尚书刘吏部,让他务必阻止陆瑶的调查。
刘吏部老奸巨猾,表面上对陆瑶毕恭毕敬,暗地里却使绊子,给她制造各种麻烦。
一连几日,陆瑶都一无所获。
她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中,处处受制,寸步难行。
一日,陆瑶正在吏部翻阅卷宗,一个负责整理档案的小吏不小心将一摞卷宗掉落在地上。
陆瑶连忙上前帮忙捡拾。
“多谢大人。”小吏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陆瑶无意中瞥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中一动。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好像很紧张?”
小吏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没…没有…”
陆瑶将捡起的卷宗递给他,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小吏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低着头,不敢看陆瑶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瑶没有再追问,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害怕,但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力保护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吏部。
傍晚,陆瑶独自一人来到城郊的一处僻静的茶馆。
她要在这里,单独会见那个小吏。
茶馆里人不多,陆瑶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红,映照着陆瑶略显疲惫的脸庞。
不多时,小吏的身影出现在茶馆门口。
他显得有些犹豫,几次想要转身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茶馆。
他走到陆瑶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大人…”
陆瑶示意他坐下,“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
小吏坐下后,仍然显得十分紧张,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停地搓着。
陆瑶给他倒了一杯茶,“喝点茶,暖暖身子。”
小吏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
陆瑶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坚定,“我知道你害怕被牵连,但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我会尽力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小吏抬起头,看着陆瑶真诚的目光,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大人,其实…我…我知道一些事情…”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是…我…我不敢说…”
陆瑶握住他的手,语气更加坚定,“别怕,有我在。”
小吏看着陆瑶,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他终于鼓起勇气,压低声音说道:“我…我看到…”
小吏咽了口唾沫,声音细若蚊蝇:“我…我看到刘大人…刘吏部…他…他深夜在库房里…篡改…篡改考生的资料…”
他说完,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害怕下一刻就会大祸临头。
陆瑶心头一震,她一直怀疑吏部内部有人参与舞弊,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刘吏部!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追问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刘吏部?你都看到了什么?详细地说给我听。”
小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值夜,突然听到库房里有动静。我…我害怕有贼,就…就偷偷过去看了一眼…透过门缝,我…我看到刘大人…他…他点着灯,手里拿着…拿着考生的卷宗…还有…还有一份名单…他在…他在对照着名单,将一些…一些考生的资料…换…换成…换成别人的…”
小吏断断续续地说着,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陆瑶听得十分仔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名单”这个关键词。
“名单?什么样的名单?”她追问道。
小吏努力回忆着,“那份名单…上面写着…写着一些名字…还有一些…一些数字…像是…像是银两…”
陆瑶心中了然,这名单上写的恐怕就是那些行贿的考生和他们所花的银两!
有了这条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揪出更多参与舞弊的人!
“你还记得那份名单的样子吗?”陆瑶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小吏点点头,“记得…记得…那份名单…是用红色的纸写的…上面还有…还有一枚…一枚特殊的印章…”
他努力描述着那枚印章的图案,“像…像是一只…一只展翅的…鹰…”
陆瑶心中一喜,这枚印章很可能是某个权贵家族的私章!
只要找到这枚印章的主人,就能彻底揭开科举舞弊案的真相!
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吏面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些银子你拿着,离开京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小吏看着面前的银子,眼中充满了感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陆瑶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转身离开了茶馆,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她抬头望向夜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已经掌握了关键的线索,接下来,就是要去吏部,拿到那份名单!
翌日清晨,陆瑶带着几名亲信来到吏部。
她本以为有了小吏提供的线索,能够顺利获取更多资料,却没想到,刚踏进吏部的大门,就感觉到气氛异常的凝重…
刘吏部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