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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小产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府里的人便都知道了,曲氏、林氏、赵氏甫一听见消息,就赶紧往南苑去了。

谢莞泠也想跟着去看看,被半路遇到的金氏劝回去了。

“伯母婶娘都在,你就别忙活了。”金氏看了一眼谢莞泠的肚子,道:“产房血腥重,腌臜的很,你还怀着身子,还是别去了。”

谢莞泠叹一声气,摸了摸肚子,答应道,“那我就不去了,三嫂替我看看。”

金氏答应一声,便匆忙走了。

谢莞泠正准备回去,转头看见裴云川迈着大步向自己走来,“皎皎。”

裴云川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这么晚了,你还出来,也不知道多带几个人。”

谢莞泠出来的时候着急,也没想那么多,她解释道:“大嫂小产了,我只顾着去看,一时没想那么多。”

裴云川一进门就听下人嚼舌根说了这事,他对刘氏没什么怜悯之心,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裴云川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刚回院里,杜鹃告诉她方才裴母和曲氏身边都来了人,让她别去南苑看刘氏,说怕孕妇沾染了血腥,会冲撞肚里的孩子。

等人一走,裴云川半开玩笑道:“你看祖母和母亲多紧张你。”

谢莞泠撇了撇嘴,没应裴云川这话。但裴云川怎能看不出来?他蹲下身,握着妻子的手同她对视,“皎皎,祖母和母亲疼你,不仅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的。”谢莞泠转过头,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

自从怀了孩子,谢莞泠便越发敏感起来,玲珑心思让她注意到了很多细节,越深究越觉得自己被忽视冷落,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裴云川见她皱眉,就知道她还没放下,便又诚恳保证,“夫人自小就是岳父岳母娇宠着长大的,如今到了咱们家,自然也是为夫的掌上明珠。”

“所以,皎皎,你不用担心那些。”

裴云川亲了亲她的手背,惹的谢莞泠一阵酥麻,她不好意思的抽出了手,面带羞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说起情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真不知羞。”

裴云川见她眉头舒展,心下稍安。

刘氏的事情闹到半夜才渐渐平复下去,这一夜也没几个人能睡得着。

次日一早,谢莞泠将裴云川送出门,便跟金氏去了南苑探望。

刘氏还躺在床上静养,听见有人进来,只是懒懒的掀了下眼皮,连来人是谁都没有认出来。

看着刘氏苍白的脸色,金氏拉着谢莞泠悄悄来了外间,蒲柳进来伺候,瞧见了谢莞泠,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便收敛好了情绪,

“请三奶奶、四奶奶安。”

谢莞泠没错过她的情绪,眼神在蒲柳身上轻轻的扫过一遍。金氏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只是问了几句刘氏的情况。

蒲柳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奶奶吃了药才睡下,这一时半会的应该是不会醒来了。三奶奶,四奶奶要来探望,这会子还不是时候。”

二人见这情形,也没打算多久。临出门时金氏多嘴问了一句,“大爷这会儿在家吗?”

蒲柳摇摇头,眼下发黑,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大爷昨夜在房中陪大奶奶睡下就走了,今儿一早上朝去了。”

金氏听了,不免有些咋舌。心道这大爷未免太薄情了些,怎么说刘氏也是嫡妻,又失了孩子,这会儿正需要丈夫关心呢。

妯娌两个互相觑了一眼,谢莞泠从金氏的眼中看出些许不满。

蒲柳将二人送到门口便回去了,金氏道:“这大爷忒狠心了些。”

谢莞泠知道金氏心里怪裴云淮薄情,可是刘氏差点害得秋姨娘失了孩子,对裴云淮来说,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儿,怎能忍住不去责怪刘氏。

“伯兄夫妻间的事儿,咱们做弟妹的怎好置喙。”谢莞泠说了这么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问起大房的两个孩子。

刘氏这模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下不来床的,上头又没有婆母照看,两个孩子应该是送到后院给其他长辈照看。

金氏:“元宿放在外院,叫六爷暂且带着读书。大姑娘在我婆母处。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见的。”

可怜吗?

想起刚进门时,谢莞泠也是真心疼爱锦瑟那孩子的,可是想起王氏利用锦瑟做的那些事,她便一阵胆寒。她知道孩子无辜,可拿不准以后还有人拿孩子给她下套,只好远离了。

“我回去叫人做些锦瑟爱吃的点心送到三婶房里去,这孩子估计吓的不轻的。”

金氏也有女儿,最能感同身受了。她长叹一口气,“可不是。父母的事怎么也该避着些孩子。昨夜里我也在,一盆盆血水往外端,连我瞧见都害怕,更别说一个六岁的孩子了。”

当时场面混乱,裴母让人把锦瑟带下去,可锦瑟这丫头倔的很,抱着廊柱不肯撒手,非要等母亲平安了才肯回去。

“可怜那个孩子了,都成形了。是个男胎呢。”金氏唏嘘不已,她只有女儿,日夜盼着能有个嫡子,一直未能如意。

谢莞泠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胃里翻腾难受,她忍着恶心,说了一句,“那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让大嫂养的。”

她一句话点醒了金氏。

秋姨娘的事儿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昨天老夫人动怒,都准备收拾刘氏了。戕妾室庶子这事于妇人德行有亏,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有损体面。要不是刘氏小产,昨夜怕就被禁足在屋子里了。

金氏脸色很不自然,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弟妹说的不错,这孩子……这孩子也算是救了母亲一次。”

谢莞泠没有错过金氏眼底闪过的惊愕,她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谢莞泠回了望舒院,杜鹃正在廊下等她,手里拿着一封烫金红底的帖子,“夫人,方才门房送过来的,是襄亲王府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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