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闻达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他扬起恶意的笑,“那你的未婚妻阮柔艾呢?你也不在乎她们一家的生死了吗?”
赵袂窒住。
“扈闻达!你愧对百越对你的栽培,竟要将生你养你的土地拉入水深火热之中,你不得好死!”
语毕,赵纳古眼含泪光,她难过的看着崩溃隐忍的赵袂,“对不起,哥哥,也许我不该连累他们。”
“对不起,大渊的陛下和娘娘,纳古要对不住你们了。”
她猛然挣脱开哥哥的怀抱,夺过卫兵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赵袂惶恐的眼神中说道:“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告诉百越的众生,我是自杀的,不要怪罪大渊,不要相信赵阳玉和扈闻达……不要让百越陷入绝境。”
“不……不要!”赵袂绝望地嘶喊。
“别!”姜觅担忧地伸出手。
阎无极平静道:“赵纳古,你听,卓官月回来了。”
她僵了身子,赴死的决心竟然犹疑了一瞬……那就再让她见她最后一面。
“报!”探马高喊着从扈闻达等人身后冲来,跪地禀报,“陛下,卓将军讨伐百越逆贼凯旋!”
一时间,所有人都茫然。赵袂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夺走她手中的大刀。
见扈闻达惊愕失色的表情,萧京墨扯唇笑道,“宣卓将军。”
探马起身,嘹亮嗓音响彻云霄,“宣卓将军!”
卓官月手提干涸血迹的白布袋,神色自若地踏入众人视线中,她单膝跪地,拱手复命,“末将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好,卓将军劳苦功高,朕大大有赏!”
赵纳古看着身披甲胄的人,突然又不舍得死了,明明只是想再看最后一眼,贪心却还想要更多。
“谢陛下,此乃百越君主吩咐带来大渊赵阳玉的项上人头。”
“什么!”扈闻达惊慌失措。
卓官月继续说道:“百越君主说,扈闻达勾结外族,伙同叛贼谋逆,罪该万死,望陛下能捉拿奸恶,以顺两国民心。”
扈闻达头脑发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切,大渊何时和百越联了手,又是何时知晓了他和赵阳玉的计划!
“给朕拿下扈闻达!”萧京墨沉下脸,尽显帝王之威。
若不是一直等卓官月的捷报,在扈闻达踏入为他设下的陷阱时,就该被万箭穿心了。
阎无极与袁计得令,持剑相向,扈闻达自知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他大刀指向其中一人,“阎无极,看来你我决死之时,”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袁计便不耐烦地腾空而起,踏着马首劈向马背之上的人,“闭嘴吧你!”
扈闻达一惊,连忙从马背翻下,手中的长柄刀都险些掉落。
马儿受惊乱窜,被赵袂及时牵制住,才没伤了众人。
见统帅打斗起来,十几个百越士兵抽出腰间的长鞭,向前后夹击的卫兵甩去。
卓官月皱眉大喝,“鞭子上有毒,切莫被它伤了皮肉。”与赵阳玉交手时,她便险些被毒鞭所伤。
好在百越有解药,不然此战损失惨重。
长鞭故而有远战的便利,可耐不住蜂拥而上的卫兵,一直藏于暗处的卫兵也倾巢而出,密密麻麻令他们心惊。
原来都是陷阱。
扈闻达已经被赵阳玉的项上人头扰乱了心神,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袁计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剧痛当即让扈闻达昏死过去。
“卓姐姐!”赵纳古不顾赵袂的阻拦,扑到冰冷甲胄怀中。
原来她没有不告而别回边关,是去了百越解救在水火之中的父君和母君。
巨大的欣喜和激动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当下只想好好享受重逢的喜悦。
“没事了,纳古。”卓官月抿唇,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萧伯仁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诡异的镇定,当即反应过来是一场巨大的陷阱,没有彻底暴露自己。
否则他和孙旺的人头可就要碰在一起了。
程夜缘突然转身夺过萧挽婧手中的剑,朝自己脖颈划去,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叶徒手握住了剑锋,掌心鲜血淋漓。
她惊慌的松手,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你……”自己犯下滔天大罪,该以死谢罪,去九泉之下向恩人认错才对。
东方叶知道她心中所想,“祖父救了你,就是不希望你失去性命,他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奸人蒙蔽。”
更何况,她也没做什么错事,除了要挟持两位公主,却还被反过来捉住。
东方澄缓声道:“程小姐,我相信父亲不会怪你。”
父亲是多么好的人,怎会忍心苛责一个被人蒙骗的孩子。
程夜缘捧住东方叶割破的手,肩膀不停抖动着,哭声从喉间溢出,心疼不已:“对不起……”
她何德何能,遇上他们。
令人身心俱疲的曲宴终于结束。
此举也算是一箭双雕,不但助力百越除掉了逆贼,巩固了两国交好,也顺便除掉了危害大渊的‘蛟神’。
东方拓自亲手取了孙旺的性命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他不再整日以笑对人,而是内敛沉稳了许多。
他向陛下上表解官,萧京墨没有同意,只允他一年之期,为东方默守孝。
因赵纳古并未择到良婿,一直住在鸿胪寺也多有不妥,姜觅见她与卓官月关系甚好,便让她住进了卓府。
边关无甚要事,卓官月受陛下赏赐,留在汴京,同阎无极一样,只待边关有战事再行出征。
姜觅想,临近年关,有了赵纳古,卓府也总能热闹一些。
赵袂完成护送妹妹的任务,不日就要押着扈闻达回百越问罪。
可有了曲宴一事,赵袂不忍心让妹妹嫁人,尤其是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于是他去找了容南。
他本来想找阎无极,但总觉得她不如容南好说话。
棋盘上明暗交错,错综复杂,容南落下黑子,嘴边挂着温润的笑,“少君有话直说便好。”
“唉,也不怕容大人笑话,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不省心的妹妹了。”
虽然当时容南不在曲宴上,但他也略有耳闻她的‘壮举’。
他失笑,“少君放心,陛下不会责怪一个孩子的。”满打满算她也不过十四岁,比若宁殿下还要小三岁。
赵袂摇头,“可她总归要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