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云来时便看见这幅美景,不禁痴痴的愣着欣赏起来。
突然一只短羽箭呼啸而来,直逼六角亭,音云身形一动,朝亭中人奔去,顺带将手中茶托抛出去,意欲截停短箭。
“嘭!”短箭击中木质茶托,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琴声戛然而止。
此时音云捧着茶壶和茶盏,也挡在了萧芜华身前。
“殿下小心。”音云警惕的扫视四周。
萧芜华看着脚边那支短箭,心下了然,“不必惊慌。”
刚要俯身查看,音云阻止了她,“殿下,还是奴婢来吧。”
以防箭上有毒,音云掏出手帕,仔细的将信纸从箭柄取下来,用手帕托着递给她。
萧芜华展开信纸,纸上鬼画符似的扭曲大字,却让她脸色大变。
“殿下,您怎么了。”
萧芜华揉皱信纸,紧握手心,缓缓摇了摇头,“无事,帮我把琴收起来吧。”
说罢她起身至池边,池中锦鲤欢喜的朝她游过来,等了半晌也不见鱼食,便又散开了。
萧芜华展开手心,把信纸扔进池中,信纸即刻化为乌有。
暗探来报,盘龙镇又行祭祀。
每次祭祀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萧芜华知道,这是‘蛟神’准备撤离的先兆,三年前潇湘那次也是。
如同动物冬眠前的准备。
若这次再让祂跑了,不知又要等几年,也不知祂下一次的目标是何处。
总之又要功亏一篑,她还真是不甘心。
萧芜华眸色愈发深沉,内心左右摇摆不定,耳边总是回想起母亲的提议…难道真的只此一条路可走吗?
可就算她向阎无极求助,也不能确定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相信自己,毕竟就连父皇都不肯帮她。
萧芜华知道此事背后必定牵扯大案,届时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从里平安抽身,而阎无极那个人心思缜密,难保会陪她蹚浑水。
可是多拖一天,那些孩子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呼出一口长气,眼神透露着坚定,不论如何,也要说服阎无极帮自己。
整个汴京,唯有他值得信任。
不过也不知父皇何时会让他现身,现下也只得耐心等待了,萧芜华转身拿起长廊上的鱼食,怏怏不乐的喂起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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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萧京墨处理完要紧的事后,视线落在了一本不起眼的奏折上。
记得这是前几日阎无极呈上的,好像是说途中遇到怪事,难得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萧京墨忽然就对这个奏折感了兴趣。
谁料打开一看,却大惊失色。
“啪嗒。”
奏折掉在书案上,萧京墨保持着双手抬起的动作,就这么僵硬了半晌。
王峙也吓得不轻,连忙上前:“陛下,您怎么了?可要宣太医?”
只见陛下双眼瞪大,口微张,面色苍白,尤其是那惊慌的眼神,甚至让王峙以为是谁在奏折上下了毒!
就在王峙要宣太医时,萧京墨回了神,他扶额叹息道:“吾没事。”
“还有,近日若是萧芜华求见,你就说吾身体抱恙,见不得她。”
王峙松了口气,应声退下。
萧京墨不由得回想起那日萧芜华盛怒的脸,竟无故觉得一阵阴风吹过。
他连忙喊住王峙,“宣太子来见。”
“嗻。”王峙快步离开。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太子萧白青赶到了养心殿。
他身穿紫公服,脚步匆匆。
萧白青心下疑惑的紧,打探道:“王公公,父皇如此着急唤我过来可是有要事?”
“回殿下,老奴也不知,陛下正批阅奏折,忽然就受了惊,紧接着就吩咐老奴去唤您了。”
萧白青点点头,进了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
“嗯。”萧京墨捧着那本奏折,像是要盯出来两个窟窿。
萧白青直起身,扫视四周,殿内虽有安神焚香,可也难以抚平殿中人的愁容,看来是有极其棘手的事,故而唤自己前来相商。
他没有出声惊扰,只是静静等待着。
一阵犹如从阿鼻地狱传来般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若安啊,这么多年来,吾待你如何?”
这声音携带着无尽的威压与沧桑,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敬畏。
萧白青眉心一跳,躬身回道:“父皇对儿臣自然是疼爱有加。”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现在转身离开会不会被冠上忤逆不孝之罪的罪名。
闻言萧京墨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的‘蛟神’一案?”
“儿臣记得,但此案一直不都是皇妹负责的吗?”他狐疑地看着书案后的人,斟酌回道。
“是这样不错,但前几日若宁来找吾,说‘蛟神’又出现在渝州朱阳县下的盘龙镇。”
萧白青听着盘龙镇,却想起另外一桩案子,“是曾谣传山中有矿金的那个盘龙镇?那不是东昌侯管辖的地方吗?”
“不错。”
所以呢?叫他来干甚?难不成…要将此案交由他来办?
不不不,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妹会折磨死自己的,想到这里,萧白青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眼神飘忽,轻声道:“父皇,儿臣对此案了解不多,所以帮不上什么忙。”
“哈哈哈,”萧京墨爽朗的大笑三声,“朕只是希望你去告知若宁,此案将会由其他人为主去办,当然了,她为辅。”
萧白青:“您怎么不自己告诉她。”
“咳咳,”萧京墨别开眼,抚着胸口,面色痛苦的摆摆手:“朕就将此事交给你了,快些去吧。”
萧京墨追悔莫及,如果他能在阎无极将此奏本呈上来的那一刻就批阅的话,就不会觉得若宁是空说无凭,小题大做了。
谁能想到阎无极竟也亲眼所见‘蛟神’娶妻呢?
盘龙镇
一阵微风拂过山林,树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
老妪挎着菜篮,正往山下走去,蜿蜒曲折的山路让她不得不小心脚下,每一步走得都格外谨慎。
好在今日野菜收获颇丰,倒是不枉她费力走了那么远的路,爬这么陡峭的山坡。
忽然,她听见一阵孩童啼哭。
以为自己听岔了,老妪特意停下脚步仔细听着,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到孩童啼哭声。
她暗道自己多心了,摇摇头继续朝山下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听到一声怒吼,“站住!”
吓得老妪立马停下来,可是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有人影,只能隐约分辨出声音来自西边,她连忙躲在大树后,小心的探出头来观察四周。
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童,约摸有六七岁的样子,边哭边奔跑,试图摆脱后面黑衣人的追捕。
黑衣人一看便是个男子,腰间扎着白色布带,包裹严实的脑袋只露出眼睛,头顶还别着一只红花。
可惜女童跑了不过几步就被黑衣人抓住后衣领提了起来,而后狠狠掼在岩石上,当即没了气息。
老妪倒吸一口凉气,缩回脑袋,尽量让自己的身形隐于树后,她颤抖着身子,连菜篮都要挎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