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张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擦擦眼，发现并不是幻觉。
“巴蛇这等凶兽也能被驯服？”
“应该不可能，我曾听闻古时有苗疆氏族的大巫试图掌控巴蛇，以期借巴蛇之力反攻东夷，可最后却被巴蛇反噬，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犀语扶栏杆遥望，张权跟在身后环抱着她，她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转而对这条巴蛇后裔充满了好奇。
陆鸣来到张骞身后，右手搭在张骞右肩。
“张老哥，有没有兴趣去会一会那位高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可以啊！正好我也闲得慌。
我去去就回，老弟，等我好消息。”
“哈哈，好嘞！静候老哥佳音。”
陆鸣目送张骞远去，手上也没有停，在给青风喂食。
这家伙，不知道那头青狐教了它什么，精气神莫名其妙就损耗了绝大部分，连身体的自动修复机制都恢复不过来。
不过，气息凝炼度倒是强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一丝让陆鸣心悸的感觉。
张权闻到香味，当即看向陆鸣这边，想开口又有些纠结。
之前就偷学了陆鸣对风之法则的感悟，现在又眼馋陆鸣这烧烤技术，自己却连拜师礼都没得给陆鸣，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不禁开口。
“嗯——好香啊！
陆师，您这烧烤技术好厉害啊！
请问，徒儿能观摩观摩吗？”
“哈哈，好啊！当然可以。
正好我要继续给青风烤虎鲸肉，你们都可以看看。”
“好诶！”
三人中要数张榆最兴奋，他之前能突破到先天九重就是因为观摩了陆鸣烧烤用的特殊火焰。
江里，随着山势放缓，江面更为开阔，水位下降，捕猎盛宴来到高潮，各种各样动物纷纷下河，生怕错过这场盛宴。
嗷呜！
狼王一马当先，在黑暗的夜里宛若一道轻风，前扑，撕咬，转身，一气呵成，带着一条三尺长的大鲥鱼回到岸边大快朵颐起来。
进食时，狼王时不时警惕地抬头观察四周，哪怕现在食物充裕，它也不敢懈怠，就怕有不长眼的“匪徒”来抢。
哼哼——
一双棕黄色的眼睛自黑暗中亮起，狼王当即警惕起来。
哼哼——
声音越来越近，狼王已经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它并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食物，也不想进入丛林或者去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没有同伴，比之河岸边更加危险。
哼哼——
来了！
呼！
哗！
狼王灵活地躲开对方的撞击，冲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傻獾！
狼王腹诽。
嗷～呜——
水中传来同伴低咽的求饶声，只见一头瘦弱的雄狼被猪獾一头撞到，嘴中一条两尺长的鲥鱼也被抢走了。
哼哼——
来呀！来呀！
猪獾对着狼王甩了甩尾巴，贱贱的样子成功勾起了狼王的怒火。
嗷呜！
狼王一声令下，正在合作捕猎的其他狼纷纷聚合过来，呈包围之势将猪獾围在中间。
哼哼——
别忘了，我可是会游泳。
猪獾刚得瑟完，水中涌起一股暗流，一道弱小的黑影竟然趁着它不留神时抢走了它的战利品。
哼哼！
猪獾暴怒。
呜～
这头猪好搞笑，不行，我要笑晕了。
狼王在岸边强忍着笑意，眸光观察着周围。
窸窸窣窣——
两道红色眸光入眼，狼王当机立断，放弃猪獾，带着同伴来到一旁。
蛇，来了！
只见一条足有两丈长、三分之二尺粗的蛇自阴影中爬出，猩红的眸子看得瘆人。
嘶嘶嘶——
巨蛇吐着纤细的蛇信子，感知着周围生物的气息。
它发现了狼王遗落的食物，一口将那条残了半个身子、半死不活的鲥鱼吞下肚。
dio！
鸟叫声骤然急促停止，一道足有方才二十多倍大的鸟影飞扑而下。
哗！
巨蛇察觉到危险，顾不上吞下嘴里的食物，迅速滑动，潜入水中。
呼！
红角鸮一爪抓空，错失了最佳的捕食时机。
在众多猎食者的围捕下，金鳞群想救鲥鱼也是力不从心，只能尽力而为。
皓月当空，目睹了这夜幕下的惨烈，血染碧水，是死亡的盛宴，也是新生的温床。
一颗颗淡黄如软玉的鱼子在掺杂着猩红与淡白，在碧水中随波涛荡漾，一点点淡化着夜的肃杀。
“满月了。”
正在烧烤的陆鸣抬起头，他旁边的张榆和张权已经闭目打坐，入定领悟。
不远处的张骞刚好赶到那佝偻身影旁，拿出一壶酒。
“兄台，可有兴趣一壶饮？”
“呵呵，谢谢你的好意，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或许，等下你会比我更需要。
虔诚的信徒，我愿以身为饲，送你如意！”
嗡——
一股强烈而黑暗的圣息自佝偻身影身上爆发，脆弱的衣物如豆腐般被轻易撕碎。
苍老的样貌，诡异的银脸，干枯的皮肤，密密麻麻的紫黑色纹路遍布全身，气息妖冶而黑暗。
张骞眼中一亮，脑海里浮现一个完全相同但黑衣人变化不同的世界。
“好帅的身影！”
“绝情蛊！”
犀语再度震惊，又是巴蛇后裔，又是苗疆毒蛊。
看样子，这销声匿迹已久的苗疆氏族又要复出了。
陆鸣侧目，这犀语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公子，可否施下禁制？我想为骞哥助阵。”
“好。”
陆鸣展开圣域，将犀语囊括在内，但又将琵琶隔绝在外。
气息一出，密林中蠢蠢欲动的黄色、蓝色眼睛顿时安静下来。
dengdengdeng～
犀语手指抹过琵琶弦，起势声调浑厚而急促，仿佛管弦齐鸣。
“啊！”
佝偻身影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平行时空梦境中的张骞。
黑暗法则万分之一。
黑暗法则千分之一。
黑暗法则百分之一。
黑暗法则百分之五十……
转眼间，黑衣人巫笃省身上的法则气息就充满了附近的空间。
最后停在了——黑暗法则百分之九十九！
deng～deng～deng～
虽没有说话，可犀语指尖跳动的频率出卖了她的内心，紧张，恐惧，害怕张权再也见不到这位交情不浅的表哥。
“是个劲敌啊！”
陆鸣说着，直接坐在甲板上，双腿伸出栏杆，轻抚青风的脑袋。
青风也是别有兴致，现在的它也期待着一场大战。
“别急，我在帮你物色对手，等下有你忙的。”
青风闻言当即四处观望，全是后天八重及以下境界的气息，哪有先天九重？眼中不免失落。
“不会骗你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张骞老哥打完就差不多了。”
……
“至圣境！还是至圣境巅峰！”
张骞心如死灰，心想陆鸣这也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算了，反正跑不了，主动点，至少输也输得没那么难看。
土甲——觉醒！”
砰！
张骞垂直落地，刚接触地面，一股幽深的气息传来，旁边的黑暗力量竟然在跟他争夺土灵力的归属权。
张骞闭目，自从上次一战，他不仅步入圣境，还领悟了唤神真诀，当然仅仅是后土娘娘的，但是，对付这种东西，已经足够。
“臣，长久忧思，朝暮无归。
黑暗入侵，神只暗藏，凡民张骞，请后土娘娘显灵，庇佑万疆，永世昌盛，香火相传！”
嗡——
一股厚重而神圣的力量自张骞身后浮现，那是后土娘娘的法相！
“哈哈，如果这就是你的底牌的话，那不好意思——你！死定了！
灭蚀化尘！”
巫笃省脚下涌现一片虚无的灰雾，仔细看去——那是由无数暗藏毁灭与侵蚀力量的黑暗尘埃！
“哼！九州之土，岂容尔等放肆？
九天息壤！生化万物！”
后土娘娘法相庄严，一片七彩云霞涌起。
砰！
光暗分界，将整片天地分作两边。
“血暗！”
一道遮天蔽月的龙影自光明中升起。
天谲血星龙！
“暗血封天光！”
嗡——
一道巨大的结界将光暗囊括，镇压其中。
不远处，一双灵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结界的极致光明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说完，它继续悄然潜行，可看似完美的伪装，在血暗眼中就像盯着块透明玻璃一样，毫无隐秘可言。
“大哥，要不要我去吓吓她？”
“没事，或许，她才是这场战斗最重要的地方呢！”
陆鸣惬意地吹着风，心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黑暗的夜晚，沉寂的心随着月亮的浮现而跳动。
……
结界中。
“不错不错，有两下子嘛！
认识一下，我叫巫笃省。
下次有机会，可以一起小酌几杯。”
“幸会幸会，你也不赖，在下张骞。
我很期待那个基本上不可能存在的机会。”
互换真名，冥冥之中，两人的因果已经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
“真是个奇人，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没有被黑暗寄生物完全吞噬理智的人类寄生体。”
“这也多亏了你，我的意识是被息壤的生机所唤醒的。”
“桀桀桀～看样子，你们聊得很开心嘛——”
下一刻。
砰！
巫笃省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炸裂开来，化作浓雾融入黑暗尘埃之中。
“巫笃省！”
张骞睚眦欲裂，虽然他不知道巫笃省为何甘愿做黑暗寄生物的走狗，可听他说话，并不像是什么坏人。
至少，人最基本的感恩之心，他依然留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