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寻真觉得,自己还真是冷血啊。
但这个世上,的确没有她过的凄惨,就一定要她做皇帝的理由。
方蓝依旧是周到的给他行了礼,才消失在了草丛里。
桑寻真察觉不到周围还有其他人的气息,才翻身进了冷宫。
囚禁在这里的人,大多数被废除了修为,就算是未被废除修为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强者,所以这个宫殿,连他一个金丹中期都拦不住。
冷宫里现在并没有人在了,只有满地的碎石和杂草,桑寻真还找到了他当年逃出去的狗洞,却也已经被修补上了。
如此转了一圈,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桑寻真便出了冷宫,回到了宴席上。
方蓝正在努力灌时问遥酒。
尽管时问遥已经多次拒绝,但方蓝却依旧不曾放弃。
桑寻真看着便有些心烦。
重宁真君见他回来,立刻如蒙大赦一般道:“你可算回来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桑寻真没教他怎么办,而是先把他指使了一通:“你去帮时少家主拦下酒。”
“……要怎么做呢?”
“就说清越仙尊不许他多喝。”
搬出了时问遥,方蓝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见时问遥那边清净了一点,桑寻真才转头看向重宁真君:“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没有我,都应付不过来?”
重宁真君心有余悸道:“六公主对着我自荐枕席,说甘愿为我妾室。”
桑寻真刚喂到嘴里的酒差点呛出来。
他委婉道:“昨天……那个?”
重宁真君哀痛的点了点头。
暗的不行,改玩明的了。
桑寻真问:“你答应她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你有什么好让我帮忙的?”
“六公主说,不答应她,她就去死。”
“那最后死了吗?”
“被皇帝拦下了。”
重宁真君道:“皇帝让她禁足在自己宫里,转头又跟我说,她毕竟对我一片痴情,要不就答应了她吧。”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那我就再想想……”
桑寻真是彻底无奈了:“你还要想什么呀?”
重宁真君低下头去,不敢回话。
桑寻真又问:“那时少家主那里出现了什么情况没有?”
话音刚落,就见方蓝站了起来:“长生剑尊,妾身想与您为妾,若您不愿,在您身边做一个洒扫丫鬟即可。”
桑寻真噌的一声站起了身,但还未开口,就听时问遥道:“抱歉,我有道侣了,恐辜负了公主的好意。”
方蓝垂下眼眸,最终还是坐下了。
然后桑寻真也跟着坐下了。
天水国老祖有些诧异的开口:“剑尊竟然已经有道侣了?此事老朽竟然从未听说。若好事将近,老朽必然要趁着寿缘未尽,觍着脸去讨杯喜酒喝。”
时问遥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向皇帝拱手行礼:“陛下,我记得您请天道宗弟子来,不是为了给您招婿的吧。”
皇帝悻悻地笑:“天道宗道友一表人才,她们也是一时情急,才……”
“为帝王者,怕是很忌讳‘一时情急’啊。”时问遥说。
于是,天水国皇帝也不敢开口了。
还是天水国老祖不动声色道:“不过些许小事,何必扰了大家的兴致呢?宴会继续吧。”
于是现场又重新觥筹交错起来,只是却再没有了交谈的声音。
桑寻真抬眼,正好捕捉到了天水国老祖眼里的一丝厉色。
——
宴会散场后,天道宗三人很顺利的便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
重宁真君确定四周没有旁人后,又挥手布置了一个结界,才敢同桑寻真诉苦:“怎么办啊寻真,她会不会再找上我?”
桑寻真安抚他:“没事的,时少家主这话一出,他们就会至少收敛几天。”
“啊?怎么才几天……”重宁真君的声音越来越低。
“然后我再想办法。”
重宁真君的眼眸又瞬间亮了起来。
“但我还有一件事,师叔。”桑寻真说,“你对上皇帝,能有几分胜算?老祖呢?”
“……没有胜算。”
“你这样不行啊,师叔。”桑寻真数落他,“宗门派你来,是来充当我的打手的,结果你这个也打不过,那个也打不过,你要怎么保护我?”
重宁真君不敢吱声了。
“皇帝本身就是化神中垫底的弱,老祖又差不多快油尽灯枯了,师叔,你努力一点,说不定就可以保护我了呢?”
“我,我,那我去修炼……”
“弟子就靠你了,师叔!”
桑寻真说着,却忽然感觉自己头顶上轻轻附上了一只手。
时问遥抚摸着他的发顶,认真道:“你若是还留在这里,怕是也要被教坏。”
桑寻真扭头,看着他笑:“弟子遇上师尊,是最好的安排。师尊把我教的很好。”
时问遥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又犹豫道:“但也说不准。万一你被这么金尊玉贵的养大,却依旧不沾他们的半分习气……”
桑寻真忽然想起了衡阳仙尊,心下就是一沉。
师祖被万劫仙尊那样对待,却依旧有这么一副好性子,若是换了他,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时问遥清楚的看见桑寻真低落下去的神色,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开口道歉,又记得寻真不喜欢自己经常道歉。
桑寻真抬眼,便看见了时问遥皱起的眉头。
他连忙伸手,帮他把眉头舒展开来:“没关系的,阿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未来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时问遥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他同桑寻真说:“天水国的老祖在面见我时,可不是这番模样。”
“宗主亲传跟宗主可不是一个概念。”
时问遥“嗯”了一声,声音却有些闷闷的。
“就这么一句话,你就不开心?”桑寻真笑。
“长老堂一定要你化神了才肯让你做真传。”
“每任宗主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时问遥道,“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宗主唯一的亲传,怎么就委屈我了?”桑寻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要因为这个跟他们吵。”
“……也没同他们吵。”时问遥说,“不想让你为难。”
“……所以我才那么高兴,一开始遇到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