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察觉到村民的敌意,便示意柳灵儿退后一步。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而坚定:“老人家,我们是来帮助大家的。我听说这里的人们染上了一种怪病,我们是大夫,或许能帮上忙。”
老者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段逸,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假。半晌,他才发出一声冷哼:“大夫?我们这里已经来了多少大夫了,哪个治好了我们的病?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外人!”
“是啊,快走吧!别把病气带到我们村里来!”其他村民也跟着起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排斥。
段逸知道,想要取得村民的信任并非易事。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开口,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怎么回事?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穿粗布短衫,腰间别着烟袋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浓眉大眼,面容黝黑,虽然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住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里正!”老者见到来人,脸上顿时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两个外乡人说要给我们治病,我正赶他们走呢!”
里正上下打量了段逸和柳灵儿一番,沉声问道:“你们真的是大夫?”
段逸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段逸,这位是我的助手柳灵儿,我们都是大夫,听闻此地村民染上怪病,特来诊治。”
里正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村确实正在闹怪病,可是已经死了不少人,官府派来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你们……”
“里正,让他们走吧!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里正的话。段逸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油光的男子。
里正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段逸说道:“这位是村里的乡绅,你们别介意,他也是关心则乱。”说罢,他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们若真有心帮忙,就随我到村里看看吧。”
段逸和柳灵儿跟着里正进了村,一路上,他详细询问了关于怪病的情况。里正知无不言,但他也只是听说,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这病来得蹊跷,最开始只是几个村民发热咳嗽,后来就……”里正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目光闪烁地看了看段逸,压低声音说道,“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是……”
里正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段逸的耳朵说:“我听说,那些染病的人,都曾经去过乡绅家的作坊做工……”
段逸心头一凛,敏锐地捕捉到里正话语中的暗示。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乡绅家的作坊?是做什么的?”
“是,是做染料的。”里正似乎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不过,这都是乡里的传言,当不得真。”
段逸正要追问,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他加快脚步,只见人群聚集在一户人家门口,哭喊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庸医!杀人偿命!”一个老妇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在她面前,躺着一个脸色青紫的年轻男子,气息奄微。
“是游方郎中!他给狗剩子治病,结果越治越严重了!”
“快去报官!不能让他跑了!”
人群中,一个身穿破道袍,头戴瓜皮帽的老头正试图悄悄溜走,却被眼尖的村民一把抓住。
“住手!”段逸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只见那游方郎中正往病人嘴里灌着一种黑乎乎的药汤,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在干什么!”段逸厉声喝止,一把夺过游方郎中手中的药碗。
“你,你是谁?敢坏我的好事!”游方郎中被段逸的气势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我是大夫!你这庸医,胡乱用药,会害死人的!”段逸怒斥道。他迅速检查了病人的情况,发现病人脉象紊乱,呼吸急促,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你说你是大夫?你有什么证据?”乡绅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前面,指着段逸大声质问道,“我看你就是个骗子!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段逸。段逸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他一把拉起柳灵儿,趁着众人不备,转身朝着村外跑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乡绅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村民们也跟着追了上来。
夜幕降临,段逸和柳灵儿躲在一处山洞里,惊魂未定。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柳灵儿担忧地问道。
段逸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一株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的植物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缓缓伸出手,摘下一片叶子,凑到鼻尖嗅了嗅……
“这是……”
“这是……”段逸猛地站起身,月光下那株植物叶片上散发着幽幽蓝光,像是在黑夜中闪烁的鬼火。这气味,这颜色,分明与他在那些病人身上闻到的异常气味如出一辙!
“难道是它?”段逸心头一震,一种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他回想起那些病人的症状,再联想到里正的话,难道这怪病,与乡绅家染坊里的染料有关?而这种散发着诡异蓝光的植物,正是染料的关键成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段逸决定再次冒险前往乡绅家的染坊一探究竟。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潜入了染坊。染坊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借着微弱的月光,段逸仔细地搜寻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堆晒干的植物,正是白天在山洞里看到的那种!
段逸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从药堆中取出一株,仔细地观察着。这植物的根茎处,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诡异的蓝色,与那些病人皮肤上的颜色竟然一模一样!
正当段逸准备将这株植物带回去研究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心头一紧,猛地转过身,却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是谁?!”段逸低声喝道,却没有人回应。他快步追赶,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像是在故意引诱他。
追逐中,段逸来到了一片树林前。他停下脚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却发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就在段逸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段逸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人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月光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幽深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什么人?”段逸强作镇定,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赫然是……
“好久不见了,段公子。”
“好久不见了,段公子。”柳灵儿站在段逸面前,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段逸惊讶地后退一步,手中的药草掉落在地。他怎么都没想到,深夜出现在染坊的会是柳灵儿,更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与自己见面。“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段逸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柳灵儿与这怪病有关?或者说,她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柳灵儿轻笑一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段公子,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你查的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劝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段逸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柳灵儿一定知道些什么。
柳灵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那堆染料旁,拿起一株植物,放在鼻尖轻嗅:“这东西可不是什么染料,它真正的作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段逸瞳孔微缩,他当然知道,这种植物虽然美丽,却含有剧毒,处理不当就会致命。难道说,乡绅家染坊的染料,是用这种毒草制成的?而那些染工和村民,都是因为接触了这种毒草才会染上怪病?
“你究竟想说什么?”段逸压低声音,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柳灵儿转过身,月光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段公子,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你走吧,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逸还想再问,柳灵儿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想要解开谜题,就来城外的清风观找我。”
段逸看着柳灵儿离去的方向,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更加强烈。他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但他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要查清楚,这怪病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段逸便带着柳灵儿留下的线索,找到了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采药童,准备一同前往城外的清风观。
“清风观地处偏僻,山路崎岖难行,”采药童指着前面浓雾弥漫的山路说道,“而且最近山中不太平,常有野兽出没,段公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段逸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定:“走吧。”他有一种预感,只有进入这迷雾重重的深山,才能找到解开一切谜题的钥匙。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等待着他的,并非柳灵儿,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采药童走在前面,脚步突然加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悄悄伸手入怀,紧紧握住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