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南在冷宫中已度过了很多时日。她用糙米、白菜、萝卜,甚至梅干菜,变幻出诸般美味,引得两个阿娘日日相伴。张阿娘更是每日奔走于宫中后灶,寻觅那余下的食材。
今日,张阿娘手捧一篮蔬菜,沿着曲折幽深的宫廷小径,轻步而行。她身着一袭略显朴素的紫色襦裙,襟口和袖口点缀着淡雅的花纹,青丝挽成简单的髻,仅以一根木簪固定。虽说她性喜懒散,又惯于投机取巧,然凭那一张巧舌,宫中上下皆有她的熟识。
凝华宫前,卫士森严,忽见一位身姿挺拔、肩宽如弓的年轻人,身披深青色直裾袍,匆匆而入。张阿娘驻足凝望,目光追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不是萧家皇子,萧宝义殿下吗?”张阿娘心中暗忖。她往返于后厨与冷宫,途经凝华宫已成常事,几次见萧宝义出入其间。初时,她仅是远观,然好奇心驱使,她探得此乃殷贵嫔的长子。
今日公子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正思量间,见一侍女行过,张阿娘忙笑迎道:“哟,小李姐,今儿个殿下又是来探望殷贵嫔吧?我看殿下连来几日了,也不敢多问。”
小李姐在凝华宫做才人,虽地位也不高,却在宫女中还能略显的得意。她身着杏黄色的襦裙,腰间系一条翠绿的绸带,俏丽而不失端庄。她眉目如画,神情和蔼,发髻上插着几只素雅的簪子,显出几分女子的灵秀之气。因她性格温和,不摆架子,宫中上下多有称赞。
小李姐见是张阿娘,便笑道:“正是。殷娘娘近来身子不适,茶饭无味,公子心急如焚呢。”
张阿娘一面应和,一面细察小李姐的神色,趁机套话:“唉,贵嫔娘娘身体不适,想必让殿下和你们费心了。我倒有一妙计,或可解贵嫔娘子之忧。”
小李姐摇首道:“贵嫔连平日最爱的鲊鱼都不入口,你这小法子怕是不济事。再说这冷宫之人,哪有理由过问宫闱之事。”
张阿娘并不恼,凑近几分,语气亲热道:“哎呀,小李姐,平日娘娘待你们不薄吧。你这皮肤白里透红的,莫不是得了娘娘的秘方?说实话,上次娘娘出宫,看到我还赐了些鲊鱼,我至今心怀感激。有娘娘和你们照拂,我这老骨头在宫中的日子才好过些。虽说我不该过问宫中之事,可人不能忘恩不是?”
小李姐被夸得心里舒畅,掩嘴而笑:“哎哟,张阿娘,你这张嘴真是甜得腻人。”
张阿娘笑着拉近她,神秘地低声道:“前几日,冷宫里的谢废妃做了些叫什么芥末酱,那滋味蘸着鲊鱼,真是妙不可言,我都连吃三碗饭呢!若能让殷娘娘试上一试,或可增进食欲。”
张阿娘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心中却盘算着,这芥末酱若真奏效,自己便能借此攀上高枝,得些实惠。
小李姐掩嘴一笑:“张阿娘,谢废妃还会做菜呢?我可从来没见过贵妃还能下厨。可当真这芥末酱能让娘娘胃口大开?”
张阿娘信誓旦旦地应道:“自然。我若敢欺瞒贵嫔娘娘,天打雷劈也不冤。”
小李姐犹豫片刻,终被张阿娘打动:“好,我寻个机会替你通禀。不过若是不成,你可别怪我。”
张阿娘忙不迭地点头,心中盘算着如能趁此良机,为自己谋一份好处。这深宫中,她所仰仗的,正是这番能说会道的本事。
告别了小李姐,张阿娘转身向后灶房寻菜,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芥末酱送至殷贵嫔的手中。
此时,秋日的阳光透过凝华宫那琉璃瓦的缝隙,洒落在庭院中,微风轻拂,带来了桂花的阵阵芬芳,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温柔的金色。萧宝义缓步走入母亲殷贵嫔的居所,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犹如一棵迎风而立的松树。
萧宝义年方二十,虽不算十分俊美,但五官端正,眉宇之间透出坚定与宁静的气息。他因常年习武,身形魁梧,肩膀宽阔,腰身挺拔,立于其处,宛如山岳般巍峨。此时,他身着一袭深青色的直裾袍,袍上隐约绣有云纹,随着阳光的变化而显得灵动,袖口和衣襟镶嵌着精致的金线,闪烁着雅致的光泽。腰间束着素雅的玉带,带坠是一块温润的白玉,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不凡的身份。
宫女们见到萧宝义,纷纷行礼退下,空气中流转着一种肃穆而又亲切的氛围。殷贵嫔坐在窗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见爱子前来,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秋日的阳光带来了久违的暖意。她今年三十余岁,依旧风韵犹存,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然而,近来因食欲不佳,面色略显憔悴,脸上的红润减退了不少,令人心生怜惜。
今日,她穿着一袭浅色的襦裙,外罩一件白色的纱衣,衣袖宽大,袖口绣有精致的花卉,显得端庄而优雅。头上的发髻简单而雅致,间插几支素雅的珠钗,衬得她的气质更显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