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这种地方,天气情况通常只有两种选择,不是大旱,就是大雨。
江卿冉的运气不好,入境时正赶上五月份的暴雨季不说,余留的钱还被这混蛋地方的车站扒手给摸了。
当真是,麻绳挑了细处断。
已是落汤鸡的江卿冉,恨不得冲到那满是恶趣味的上帝老儿面前呼它一嘴巴。
……
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苦闷而憋屈的“幼小”心灵,江卿冉继续拖着缺轮少杆的破烂行李箱,在四周荒芜的公路上前行。
东南亚的缅北,臭名昭着。所以来这。
她还没那么蠢,傻到仅是为躲她的那群伙伴、只是为逃一起陈年旧案的惩处牵连。
江卿冉不是一个敢做却不敢当的怂包,也不是一个暗弱无断的木偶娃娃。
于是,她在美国中转一月后,又一次的“逃”了。选到这里,碰碰“运气”。
残局的全貌如何,总要有人先去看看。
她要蹚蹚这场文物倒卖之后的水究竟多深?要找到钳制韩翊姩善念的魔窟究竟在哪儿?要先发制人的……做点什么?
……
“阿嚏!”
努力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又胡乱的抹了把脸,将湿发尽数捋到脑后,还眼前一片“乌烟瘴气”的破败朦胧。
再找不到地方躲雨,她怕是要完活!
咬碎牙开始狂奔,在偌大的郊区找准一方狂奔。
天更暗了。无光、无人、无鸟兽。
“迎接”她的,只有“风雨”。
从头到脚,毫不留情,驱赶着外来者。
……
“先生。目标即将入市。”
身穿黑色雨衣的“眼睛”完美隐匿在周遭的灰暗里,江卿冉没注意到。雨中狼狈前行之人的“丑照”被传回当地的办事主楼,再转承至唐统面前。“先生,需要我拦截她吗?”
“不用。”通讯那头的嗓音沙哑,无需多言就知这老家伙铁定是又在抽烟。办公桌上铺满了不知从哪找来的档案记录,隐约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对方的话停顿了几秒,乃至王狄险些怀疑自己新换的电话又要因雨报废了。唐统的声音才重新传来:“杀了吧。不留余地了。”
刚想就此“下班”的王狄:奶奶的棒槌滴你不早说!人都没影了!
“……是。”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去追。
……
“min ga lar par?”
温和的女声使得江卿冉顿时回神。她脑袋胀得厉害,颇有种沈宜陌当年要犯病的架势,想来是已经开始发烧了。
面前的女孩笑的温和又纯良,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眸子干净明亮,同她撑在两人头顶之上那把巨大的黑伞,以及这块土地都显得格格不入。如果开口讲的不是土话,江卿冉铁定会将她归入同胞的行列。
“who are you? And……where are you from?”
许是看出来人没有回复的意思,女孩只好再次询问。这次,特地的换成了英语。
可惜,江卿冉更警惕了。她抿着唇,盯着女孩,一言不发。
“欸。”对方重重的叹了口气,江卿冉注意到她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向自己身体斜后方的灌林,然而还没等她回头去看,却听女孩又开口了:“……Z国人?”
江卿冉猛的抬头,头发被浇的太透了,水珠不断顺着发梢淌下来,渗入眼眶。
对面为她撑伞的人又笑了笑,耸肩。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那路边的灌丛,向她伸手。“那……你跟我走吧。”
怔愣片刻,江卿冉猛的反应过来,不明所以但又异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缓缓握上女孩的手,呆呆的看着女孩为自己打开车门,朝她一笑。
“……谢谢。”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上去。
车辆发动,江卿冉小心的隔窗观察那处令人发毛的灌丛。
在风雨“洗礼”下能坚挺过去的绿叶少之又少,放眼看去几乎只剩密集交错的细枝,和无数漆黑渗人的窟窿。
江卿冉收回视线,昏昏沉沉的靠在座位上,意识模糊的看着身边开车的女孩。
她隐约记得自己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她向女孩说:“你好……江卿冉。”
……
“噗!”
行动失败的“眼睛”忿忿不平的放空枪,脆弱的细枝哪经得起,接连断了好几根都没能拦住这颗凶猛的子弹。
不远处,车才开走的地方,泥泞的土壤中埋下一颗弹头。
他冷哼一声,回去“告状”了。
……
“三十八度……六?”
江卿冉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这位陌生女孩的房间,而对方正凑在台灯底下读刚量好的体温计数。
夜很深了,窗外很静,连雨也停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果然,老天爷就是闲的没事拿她找乐子。
才刚进门不久,或许对方另有顾虑,自己身上湿透的衣物还没换下,但被人贴心的披上了厚重的绒毯。
“你这体质可以啊!”女孩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字符太小,灯光太暗。她朝江卿冉笑着道:“淋了这么久的雨,才烧到这般度数。而有些人只要被这儿的“阴风”一吹啊,就高烧不退的。”
江卿冉盯着她,不吱声。心里却已经顺着对方的这番形容,勾勒出沈宜陌这药罐子的厌世脸,暗自发笑。
“你这人,都跟着我回来了才开始戒备陌生人,是不是太晚了?”像看出她又打算装哑,女孩无奈起身,径自拿了套没摘吊牌的新衣服递过去。“新的,干净的。”
“先去换,我去找药。”随后,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有事叫我……杨乔,Z国人。”
目送这位自称杨乔的女孩出门,江卿冉垂眸,看着手中的这套新衣出神片刻,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
“你是说,她被杨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大姑娘,给捡回去了?”
王狄进门,是一如既往的“云雾缭绕”,不受控制的咳嗽两声,面上点头微笑,心里却在暗骂:‘唐统你大爷的,早晚得肺癌!’
奈何没有自知之明的“先生”正出着神,并没有揪着对方“忤逆”的罪名不放。若有所思的吐出最后一口云雾,将燃尽的雪茄随手丢进勒色桶,里面的废纸当即被烫得发黑。
唐统掸了掸身上的烟灰,站起来。“走吧。好歹是杨家注入域内的新鲜血液,我身为领导,去慰问一下也好。”
又得被迫加班的王狄嘴角抽搐,心里的小人更猖狂了:‘你儿子不在就可着老子霍霍是吧?信不信老子申请调外勤?’但表面上,还是恭敬的点头哈腰。“是。”
……
“来的这么快?”
杨乔放下电话后皱眉,再回神时却见江卿冉已经走到自己对面坐下了,微微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将冲好的药剂推过去。“刚冲好,注意烫。”
江卿冉点头,却是再次看向窗外,没有现在要喝的意思。她淡淡开口,却压低了声音:“你不是普通居民……为什么帮我?”
“这世界上没有理由的事情多了去了。”杨乔看了眼表,叹息道:“趁现在雨停,你赶紧走。”
她将东西拍在桌子上,是一张机票。飞回Z国的,时间在半小时之后,乘车的话足够她赶上登机。“别再到这儿来。”
“呵……”江卿冉笑了笑,用行动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望向天边,似在喃喃自语。“事实证明,我的运气不差。”
杨乔闻言,拧眉。“我不清楚你一初到此地的同胞何故惹来了他的注意,但我既选择了救下你,自是希望你不要再拖上我!”
对方这话说的,难听极了,又很无端生事。但江卿冉依旧面不改色。
“来不及了。”她垂着眸子沉默片刻,随后将稍凉的药一饮而尽。至于那杯本是用来压苦味的白水,却是被她蘸着在桌上写字。
杨乔脸上的不耐之色又重了几分,但还未等她张口,外院大门就传来铃声。
“客人”已经到了。这么快?!
她未说完的话被堵回肚子里,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的起身,准备锁门“迎客”。奈何,江卿冉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木桌上的水渍一笔一划,很重。以确保杨乔在将它们全部看完前不会消失不见:
让我帮你。jc姐姐?
覆在杨乔腕上的手正飞速打着电码。
‘他们不好糊弄,告诉我点别的。’
杨乔猛的抬眸,凝视着她。想看出点什么,又想深究点什么。但终究,门铃声音再次响起,局促的将思绪拉回。
她叹了口气,拉着江卿冉,去开门了。
……
“小圈儿啊……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客厅内,四人两两对坐,唐统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二人,王狄在他旁边“助威”。
而当事人“小圈儿”正扯着抽搐的嘴角不情不愿的赔了个笑。‘奶奶的,那是q!扑克牌玩多了吧老头儿,还圈儿?’
看着面前这位在她公寓里吞云吐雾的中年油腻大叔,杨乔深觉自己右眼皮直突突。“唐叔,这话未免难听了些。”
她摊手,一副坦然模样。“我发小呃……在国内养父母家那边时候的发小,跟我说她在国内犯了事儿,没地儿去了。”
“我就随口跟她一提,说你来缅北巫溪找我好了。”杨乔十分自然的揽着江卿冉,似是因揭老底而笑的得意又无奈。“谁知道这死呆瓜一声不吭的真来了。还搁车站被人扒了钱和电话,要不是我正巧任务回来还真碰不着啊哈哈!这不?给淋成落汤鸡了。”
“姓杨的!你说谁是死呆瓜?”江卿冉十分无语的回怼,两人似是熟络的很。“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候尿裤子那些糟逼事一股脑儿的全捅给你老板?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见面还是这副死装样儿……”
“嘿你……”(“行了。”)
眼瞅小学生拌嘴行为就要这么毫无意义的持续下去,唐统径直打断,语调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们两个要互掐的话等我们走了再开始。”
噤声片刻,江卿冉在唐统准备二次开口前沉声道:“唐先生,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资格,可以与您,单独谈谈?”
主座上的人闻言挑眉。他顿了顿,终于舍得掐灭烟头。唐统起身,笑道:“当然。”
两人前后离开,征用了杨乔的书房。
……
“我来寻你……替某个人报道。”
从防水袋内拿出厚厚的一沓资料,被江卿冉保护的很好。她把它们推到唐统面前。不满又带着几分抱怨的道:“唐先生,你们这地方对新人的欢迎仪式还真是独特。”
“哦?是吗?”唐统随意的翻了翻,并不相信的样子。或者说是在等对方继续狡辩。
“我知道现在跟你这老狐狸谈信任还为时尚早,不然,唐先生那一年三家跨国产业的成就,也做不到国内去。”意识到这点都江卿冉心跳如雷,但还是面色如常的继续道:“不过我承认自己现在有点后悔了,你这亏心事干的好像比我认知里的更严重。”
她眯着眼睛象征性的环顾四周。“否则不会藏到这么个犄角旮旯来。还……”
江卿冉的目光落在唐统身上,看不出惧意。“打算斩草除根,嗯?”
唐统挑眉,眼眸里那抹光明正大的探究意味少了一点,混了些赞赏。他笑着低声骂了句:“呵,看来这双新的眼睛还需治疗。”
“治疗就不用了,大家都是打工的。”江卿冉不以为意,颇似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肯定查过了。我跟她们那群正道上的老古板混了这么久,反侦查能力能差到哪儿去?你那所谓的新眼睛盯了我走了几十公里,想不发现那枪口子都难吧?”
“我知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巧合太多了。但太过巧合的事情往往真实不是吗?”她拽了把凳子,坐在对面。“我十四岁之前的确待在Z国溪谷的福利院,十四岁之后确实又和你的那俩目标人物颇有渊源,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查到了,我敢肯定。”
“江小姐。”魔窟头目将那堆资料又翻了翻,比上次要仔细点。“冒昧的请问,杨乔被领养后在溪谷市的住址你还是否记得?”
“蛤?”一句话,状似是把江卿冉给问懵逼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又不是领养的我,哪记得住……不过她家好像附近是荣潭公园?有棵枫树来着,当时都已经几十年岁了,比我们那院长的年纪都大。”
“她没告诉你?没再找你?”唐统皱着眉头,等来对方颇为无语的回复:“你倒是看看时间吧?她被领养之后不久,我就去梧泱了。至于后来重搭上线……都十几年了谁还会问她之前的家搁哪儿来着?”
在真实的情况里混杂假话,很难辨别不说,还会增长士气,让她看起来并不心虚。
唐统眯着眼睛,盯她良久。“呵……你能帮我做什么?杀人,还是越货?”
“杀人血腥太重,越货要领太多。江某不才,都做不来。”江卿冉无所谓的笑笑。在这位未来老板或者……阎王?坐实了自己的目中无人。“我论艺术造诣比不过姓陆的,论信息技术比不过姓韩的,论违法犯罪比不过姓许的,论拳脚功夫比不过姓向的,就你的另一个目标而言就更不用说了。”
“不,至少你胆子够大。”唐统将那沓子纸再次“pia”的扔在桌上。“也足够聪明。”
“天地良心,我在那群“怪物”里真算不上聪明。”对方不甚在意的自嘲着笑了笑。
他审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时当真搞不明白她的目的。真有舔着脸来送死的人吗?这太疯狂了,所以少见的很。“这么笃定?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
“杀我太简单了,没什么水准。”江卿冉似笑非笑的对上唐统的视线。“我是没有后路了。但在外面等我的那个,还有。”
“你这么狡猾的一只狐狸,又怎么就笃了定外屋客厅那人,会心甘情愿的彻底倒戈?我被杀,那本就纠结的幼小心灵,可就更加隐隐作痛了。”她语调淡淡的,每个字都敲上了唐统内心的小九九。“你们能如此飞速的就出现在这儿,就是对她抱有怀疑的最好证明。唐先生,我推断的可还正确?”
“啪啪啪”,唐统鼓着掌点头。
而江卿冉视若无睹的继续“劝进”:“所以综上考量,先生是希望两者制衡存在,还是鱼死网破的,在如今之际丧失人手?”
说话管用的“hR”思索片刻,似笑非笑的起身,换上一副相对“仁慈”的嘴脸,缓缓开口:
“江小姐,请允许我,代表邪域,感谢你做出的,正确选择。”
“卿、乔双q?想想都令人期待呢?”
……
“那就说定了。杨乔负责探点,你就负责谈判。江小姐这张嘴要是不上谈判桌跟那些死抠又怂的资本家对峙实在太屈才了。”
跟江卿冉“勾肩搭背”的出了书房。唐统向杨乔大致交代了两句。
大致的意思就是:江卿冉和她会成为域里的“双q姐妹花”,要她们加紧磨合。
随后揪上百无聊赖的王狄就走,只留下一句“随时待命”的试探忠告。
将人送走,眼见那辆载着“危险”的车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雨幕中,两人都是不可避免的松下口气。
江卿冉最先离开窗边,坐在书桌旁边随意抽出几张书写纸。杨乔了然,走过去在对面落座。
空白的纸张被推到杨乔面前,她挑眉,找了支新的中性笔开封,在纸上写道:“为什么要来?”
江卿冉看了,没忍住乐。她回:“不是猜的挺准的?犯了事,国内混不下去了。”
杨乔明显不信,继续写:“讲点真话。”
于是江卿冉回:“邪域杀我不成又缺人手,所以,我留下来了。你救了我且需帮手,所以,我留下来了。”
“……溪谷的福利院多了去,却都叫一个名字。所以外市的人总是迷路。不亲自去看,根本发现不了。”杨乔眯着眼睛,良久轻笑了下。“你的观察能力,很强。”
她撂笔,看向一旁,矮柜上的相框记录着杨乔本人的三个时期:福利院牌匾下的女娃合影,荣潭公园枫树旁的少女写真和……他国别墅前的“全家福”,备注是“归根”。
江卿冉只是淡淡扫了眼,就记住了。
而此时的当事人不可置否,正奋笔疾书的回答杨乔关于“真话”的问题。
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被雨打窗棂的“狂想曲”完美隐匿。杨乔也不急,反倒起身在屋内踱步,时不时的弄出点声音。专心“写作”的新队员也乐意配合。
两人营造出一部故友重逢的既视剧。
不多时,江卿冉写完了。满满一张纸的“前提概要”被推到杨乔面前,她看得仔细,眉头却越皱越紧。
但是还不等她拿笔,对方又递上来一张纸,已然启了新的话头:“jc姐姐帮忙搭个线呗?我是真蛮想戴罪立功的。”
杨乔思索片刻,接过纸笔来写:“怎么看出来的?”——怎么看出她是自己人的?
这很重要,意味着她的伪装是存在漏洞的。今日发现它的是江卿冉,明天就可能是邪域。她是Z国投入棋局的第一子,现在也绝非是揭开面具见真章的时候。
所以,她要将破绽尽快、尽数的扼杀在摇篮里。
杨乔在等对方回答,对方却没有要写下去的意思了。江卿冉拿着那几张盛满对话的纸张起身,回了一趟刚刚到客房,又端着个烟灰缸出来,带着老友间打趣的意味:“呦呵?年纪在长,烟瘾也在长?”
“……最近是非多,烦得很。”杨乔开口回答。面上却是疑惑的表情,随后又突然有了些猜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卿冉将那些纸张焚烧殆尽,灰尘尽数落进烟灰盒中。
而那人面带笑意,小心的端着那巴掌大的玻璃“盏”上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烟灰和纸灰还是有区别的,姐姐?”
杨乔勾唇,接过那玻璃物件,将里面的灰尘尽数扬进壁炉。
江卿冉笑了笑,回到座位,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你本名什么啊?就叫杨乔吗?”
将烟灰缸放回案几,杨乔坐下,默认。
她便又敲:“真千金回归,大义灭亲?”
对方不答,还是默认。良久才敲道:“要写申请,我会想办法递回国内,组织还要审批,能等吗?”
江卿冉点头,杨乔又敲:“不会变卦?”
“永远不会。”这位突然冒出的队友敛了神色,正经些许。“我在意的人都在这方。”
杨乔沉默片刻,释然。“提前欢迎你,我的新搭档。”
江卿冉也笑。“谈不上。只求杨老师在之后对我的魔鬼训练中,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
大雨还在“倾倒”。送来意外之礼。
从那时起,行至深海的孤舟,拾得一风铃作伴。
……
“你出现在那,真有这么巧?”
“……当然不是。我偷听到,特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