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见他坚持,有些为难。
“可我听人说过,你们的名字不可轻示于人,我若是直呼其名,如今月宫还有其他两个孩子在,未免不大合适,你若是不想我唤你公子,那我换个称呼便是……”
月公子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手心都已经渗出了汗,不知道玉燕会唤出什么样的称呼来。
玉燕故意思索片刻,轻声唤道:
“月郎,如何?”
这缠绵悱恻的两个字从玉燕的口中轻轻吐出,落在月公子身上,却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
他激动到说不出话,心里雀跃的好似随时会跳出来。
偏偏被他清冷自持的外壳困住,除了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无措之外,竟是一点都表现不出来。
玉燕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月公子,是不是我太过唐突了?你若是不喜欢我这么叫,那么……”
“不,我喜欢,我很喜欢。”
月公子像是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行一样,一把握住了玉燕的手腕,生怕她反悔。
“我很喜欢……很喜欢你这么叫我。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玉燕红着脸点了点头。
“月郎。”
月公子绽开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笑着应了一声,高兴的手足无措。
他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好又翻开了眼前的手札,和她分享起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来。
“宫远徵那小子虽然年纪小脾气大,但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药理天才,这几天有他和我共同研究,倒是让我有了不少新收获。”
月公子的语气中满是赞赏,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心培育的虫卵,其上流转着淡淡的荧光。
“单绝心的那个毒蛊,我已经查到了,名为附骨之蝇,此虫不仅能在拓宽经脉上显奇效。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进入人体后,会紧紧依附于奇经八脉,持续释放刺激,迫使宿主不得不运转内力以抵御其侵扰。
单绝心这招真是巧妙,将附骨之蝇的毒融入了自己的血里,在对战之时,便可利用这个效果来消耗敌人,虽然他是无锋之人,这份创意也着实令人钦佩。”
玉燕闻言,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
“若真如你所言,那携带附骨之蝇之人岂不是需时刻修炼内力以抵御其痛?可为何单绝心的内力,在那些人中反而是最弱的?”
月公子无奈一笑。
“你曾亲身体验过附骨之蝇的威力,那痛苦的滋味当真不是人能受的。
我想,宫朗角服下的那个所谓解药,应该就是单绝心平日里用来压制附骨之蝇活动所用的药物。
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思路……我们或许可以经过改良,将其变成一味能够增长内力的补药。”
月公子滔滔不绝地跟玉燕讲述着自己的构想,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研究成功的曙光。
月宫心法《太初玄功》的弊端,便是人力修炼有限,难以突破自身的极限。
但这个药一旦研究成功,或许便可以作为辅助,让这门需要长时间磨砺的功法得以真正修炼成功。
玉燕听着他的话,也是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真的能够研制成功,或许朗弟弟便还有能够重新练武的希望?”
月公子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他没想到,玉燕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为了别人着想,而非自己。
他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难道不想留给自己吗?若是有了这个药,或许你可以一跃超过宫尚角、甚至雪无尘,成为宫门新一代的第一人?”
他试图引导玉燕多考虑些自己的利益,然而玉燕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习武,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所爱之人,比起我自己好,我更希望大家都能好。
月公子,既然我体内已经中过附骨之蝇,那便由我来试药吧。”
月公子却不肯答应了。
“这怎么能行,我现在还是仅有一个初步设想,至于该搭配什么药,我还没有想好,试药的风险太大了。
况且以你的情况,你根本不需要用这样的东西来增长内力,既然收益最大的是宫朗角,那应该由他来才对。”
他继续劝说,试图说服玉燕改变主意,玉燕却态度坚决。
“不可,朗弟弟本就年幼,身体又遭此重创,我岂能让他冒险。
或许他父兄已经放弃了他,只想让他调理好身体,安心做宫家少爷,传宗接代便是。
但我不能放弃。他还这么年轻,我怎么能忍心看他就此庸碌一生?
有道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既然如此,便由我来做这个前人,替他们把路都铺好。
只要他们能走的更顺些,更远些,那我所付出的一切,也就不算白费了。”
月公子眼中既有不忍,更多的还是不解。
“你这是何必,他的父兄都不在乎他了,你和他非亲非故,何苦如此。”
因为我要在你面前立人设啊。玉燕眼中噙着泪水。
“我知道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一个外人,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在我心里,我是真的把他们当成我的亲人的。
当时我杨家被无锋所灭,我孤苦无依,如同断线的风筝,随风飘零。
来到宫门后,我更是惴惴不安,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找不到依靠的港湾。
泠夫人和我也非亲非故,却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我心中的阴霾,接纳了我这个漂泊的灵魂。
在我看来,她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我现在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够看到我们曾经一起莳花弄草,谈论诗词歌赋的场景。
如今斯人已逝,我又怎么能够对她留下的牵挂而不管不顾?
只要朗弟弟能够恢复健康,得偿所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月公子大为感动,忍不住握住了玉燕的手,轻轻地将她拥入了怀里。
“我从前只知道外界之人争名逐利,冷漠无情,却没想到,竟还能遇到你这般至纯至性之人。只是你的这片心,只怕他们配不上。”
玉燕也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看着清冷,结果说上手就上手。
但她也不好推开,只能半悬着靠在他肩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
“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我所爱之人好了,我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