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0日,星期日。
昨天夜里,同床异梦的顾晓慧和刘向东俩个人身体有意识地拉开一定距离后,各怀心事地在一个被子中假睡了很久。
直到意识抵不过本能时,在凌晨一点多后,俩个人才慢慢地睡着。但他们的睡眠都不踏实,他们都梦到俩人离婚了。
刘向东白天和殷处长搭上了私人关系,自认为自己从此交上了好运,在他的睡梦中,他离婚后,在殷处长的大力帮助下,升职加薪,如愿以偿地娶了白富美,顺利走上了人生巅峰。
而顾晓慧的梦却是一个悲剧。
在顾晓慧的梦里,她先是梦到曾经和她相爱七年的刘向东,在上百人参加的婚礼上,看着她的眼睛,声情并茂背诵着早已写好的誓词,感恩顾晓慧对他贡献了大好青春,发誓此生一定要报恩。
接着顾晓慧又梦到乐乐出院后,乐乐又一次因为窗外传来的猫叫声,它跟着叫了几声,刘向东再次勃然大怒,他声色俱厉地让顾晓慧做个选择:要么把狗丢出家门,要么就带着狗滚出家门!
晨曦从窗帘缝隙射进来后,可以清晰地看到睡梦中的刘向东笑容满面,那是一种得意忘形的笑容。
而他旁边的的顾晓慧,身体却是蜷缩成一团,似乎是怕冷一样。
但那是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身体本能地保全自己的姿势,人会蜷缩成在妈妈子宫里时的形态。
只是顾晓慧已经不在妈妈的身体里了,现在没有人可以如妈妈一样护佑她了,晨曦照到顾晓慧时,可以看得见,在被子中蜷缩成一团的顾晓慧泪流满面。
顾晓慧是哭醒的,眼泪打湿了枕巾,冰冷的枕巾让她清醒。
顾晓慧清醒后,马上意识到刘向东在一旁沉睡,她动作非常轻地起了床。
顾晓慧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出卧室,去洗手间,很快洗漱好,换衣服,穿鞋,拿包,开门下了楼。
顾晓慧没有胃口去吃早饭,但是这么早,她去哪里呢?
她想了一下,决定去宠物医院,等宠物医院开门,去看自己的乐乐。
现在,乐乐是这个城市里,她唯一的牵挂。
顾晓慧走出小区,往宠物医院走去。
闻志刚昨天夜里也睡得不踏实。
因为有心事,闻志刚很早就醒了,他和顾晓慧起床后的区别是,闻志刚不但给自己做了早饭,还多煮了四个鸡蛋。
闻志刚准备带到医院给欢欢两个,给乐乐两个。
闻志刚吃完早饭,把四个鸡蛋剥好,放在一个乐扣饭盒里,他也拿了两盒牛奶,他想做了手术的小狗,应该补补营养。
闻志刚下楼,出小区,沿着一排商铺走向宠物医院。
然后闻志刚看到了顾晓慧。
他们俩再次在宠物医院门口相遇。
他们很开心。
闻志刚打招呼:“顾晓慧,早上好!”
顾晓慧微笑着回应:“早上好,你拿的是什么啊?”
闻志刚说:“我给两个住院的小家伙带了早餐。”
顾晓慧心里感觉到一股温暖,她有点惭愧,自己都没想到给小狗带点吃的来。
转头她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于是她叹了口气,只是感激地对闻志刚说:“我这两天家里有事,早餐也没有心情做,我本来是想到宠物医院买几个狗狗罐头的,没想到你煮了鸡蛋,拿了牛奶,谢谢你啊。”
闻志刚笑着说:“我也睡不着,很早就起来了,做早饭的时候,想着这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刚刚做了手术,需要补充营养,就煮了几个鸡蛋。”
此时宠物医院还没有开门,从透明的大门玻璃里可以看到里面锁了一把链锁。
宠物医院旁边是一家便利店,便利店门前有一张户外硬木桌和三把藤椅,上面是一把大遮阳伞。
闻志刚对顾晓慧说:“我们到那边坐一下等等吧,我记得我之前晨跑的时候,他们很早开门的。里面有人值班的,你看锁都是从里面锁的。”
顾晓慧说:“是的,有人住在医院的。”
闻志刚看了下手表说:“我们坐着等一会吧。”
顾晓慧点了点头,俩个人走到便利店的户外桌子边,拉过藤椅坐了下来。
闻志刚把乐扣饭盒和牛奶放到桌子上,然后他想到顾晓慧刚才说她早餐没有心思做这句话。
于是闻志刚问顾晓慧:“你没有吃早餐吧?”
顾晓慧点了点头,闻志刚说:“那你到旁边的小店里吃点早饭吧。”
顾晓慧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不吃了,等他们开门,看完狗狗再说。”
闻志刚看到顾晓慧不去吃早餐,他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打开乐扣饭盒,推到顾晓慧面前。
他说:“顾晓慧,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你吃两个鸡蛋,给乐乐和欢欢各留一个,它们俩那么小,按比例,你吃两个,它们吃一个也够了。牛奶你也喝一盒,让它们俩分一盒。”
闻志刚一边说一边把一盒牛奶也推到顾晓慧面前。
顾晓慧看着乐扣饭盒里四颗白白的鸡蛋和面前的一盒牛奶。
顾晓慧很感激但仍然摇了摇头,她说:“谢谢你,但我不吃,留给欢欢和乐乐吃吧。”
闻志刚执拗劲来了,他又把乐扣饭盒和牛奶推了一下,距离顾晓慧更近了,很认真地对顾晓慧说:“你得吃一点,我有一年不吃早餐,后来得了浅表性胃炎,调养了好几年才好。心情不好,更要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心情会变好的。”
闻志刚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盯着顾晓慧,顾晓慧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很真诚的关切。
于是顾晓慧温柔地对闻志刚说:“好吧,那我就把狗狗们的鸡蛋吃一个吧”
她伸手从乐扣饭盒里拿起一颗鸡蛋,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闻志刚把那盒牛奶拿过来,拉下背面吸管,插进去递给顾晓慧。
顾晓慧本是想吃一个鸡蛋好了,但闻志刚把牛奶打开了,递了过来,她只好接住。
顾晓慧笑着说:“哈哈,我竟然吃了欢欢和乐乐的早餐,你说如果它们会说话,看到我吃了它们的早餐,它们会说什么?”
闻志刚笑着答:“我们不是说‘狗狗是人类最后的朋友’吗?它们可能会把四个鸡蛋和两盒牛奶都让你吃的。”
顾晓慧点点头说:“有可能,动物比人单纯,动物和人有了感情,是终生不会改变的,狗尤其如此。”
顾晓慧说完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为了掩饰,马上低头咬了口鸡蛋。
闻志刚昨天已经看到顾晓慧两次哭泣了,虽然顾晓慧没有讲她究竟说发生了什么事?
但闻志刚多多少少猜出顾晓慧是和老公发生了矛盾。
现在他看到顾晓慧再次黯然的神情,闻志刚想顾晓慧又不开心了。
但闻志刚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况且自己和顾晓慧完全不熟,虽然看着顾晓慧落寞和可怜的样子,他想安慰,但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从何说起。
闻志刚有点尴尬和坐立不安了。
这时,旁边传来了很响的开门声,闻志刚和顾晓慧抬头看,看到高医生打开了宠物医院的大门。
高医生也看到了顾晓慧和闻志刚,高医生伸出长长的手臂,热情地对顾晓慧和闻志刚招手:“你们放心不下你们的狗啊?这么早就来了?”
闻志刚站起来对高医生说:“高医生,我们给它们带早餐来了。”
高医生笑着问:“有没有给我也带一份早餐啊?”
顾晓慧站起来,扬了扬左手的牛奶,说:“高医生,不好意思哎,他带了,但你迟迟不开门,我把你的那份给吃了。”
高医生哈哈大笑,他说:“不好意思,今天睡过了一点,晚开了十几分钟。以后不睡懒觉了,看看,今天睡了个懒觉,免费的早餐都没有了。”
闻志刚笑着对高医生说:“高医生,顾晓慧和你开玩笑了,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给你们带,我给狗狗带的,到你们医院门口遇到顾晓慧,坐在这里等你们开门,我问她有没有吃早饭,她说没有吃,我就让她把狗狗的早餐先吃了一点。”
高医生指着顾晓慧说:“哈哈,你这个人,竟然分狗狗的早餐?”
接着高医生没有等顾晓慧回应,又说:“你们进来给它们送早餐吧。”
顾晓慧已经吃完一个鸡蛋了。
她把饭盒扣上,对闻志刚说:“我不吃了,还有三个鸡蛋,两个小家伙各一个半。”
闻志刚看到顾晓慧确实不想吃,他点点头,拿起饭盒和剩下的牛奶,俩个人一起走进了康泰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