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今天非要叫我过来是为了鼓动他们,来替你对付我?”
宴迟觉得可笑,宴衡在对付他这件事上,绝对称得上坚持不懈四个字。
他自己马上就要进监狱了,奈何不了他了,他就开始鼓动他其他儿子来对付他。
宴迟冰冷的视线扫过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得不说宴衡的公司若还在,可以上演一场九子夺嫡了。
宴衡继续高声道:“你们看看他,就是他毁了你们的好日子,就是他让你们从宴家少爷变成了如今这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旁听席上,一人噌得站了起来,指着宴迟的鼻子就骂道:“宴迟,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父亲,宴家都是我们共同的家,公司更是我们宴家人共同的公司,你因为你自己的仇恨,把父亲送进监狱,把公司毁于一旦,你怎么这么自私?”
宴衡另外一个好儿子站起来,也恼怒道:“就是,你现在把我们这个家害成这样,你高兴了吧?当初就算大哥跟爸有什么不对,你也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你就算心里真的过不去,你也可以告诉爸,让爸给你一些补偿,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你还害死了大哥,那可是活生生一条命啊,虽然他害了你,把你送进监狱,可你也不必把他的性命也害没吧,而且这些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错全部在你。”
“你把公司害没了,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现在欠着一屁股债,这债应该由你来还。”
宴迟看向现在说话这人,说实话,他实在是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他第几个兄弟。
不过他此刻这不要脸的嘴脸,倒跟宴衡像得很。
“六哥说得对,是你把我们害成这副样子的,你应该赔偿我们。”
“对,你要赔偿我们!”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曾经一个个像只乌龟一样缩着,现在聚齐了见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个个都亮出獠牙,想要在他身上讨点好处。
可他们这些话影响不了宴迟半分。
他们此刻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曾经出事时他们坐山观虎斗,打算等他和宴衡宴司州打累了,他们再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算漏了,一点好处没得到,早就心存怨言了,现在只不过是把心里的怨言说出来罢了。
见宴迟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他们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顿时恼羞成怒地扬起拳头,“宴迟!你听到我们说话了没有!”
见要打起来,旁边的法警立刻上前将他们拽开。
上面的法官用力地敲了两下法槌,威严道:“肃静,这里是法庭,不是你们自己家的审判场。”
宴衡看着这一幕,他的计划得逞了,心里的那口气终于舒畅了些,他勾了勾唇,眼底满是阴毒。
宴迟真的以为把他送进监狱,他和蒋黎就可以高枕无忧地过好日子了吗?
简直就是妄想!
他说过的,他不会放过他们。
有他在一天,宴迟就不要妄想过舒心的好日子。
宴家几兄弟愤怒地甩开法警的手,道:“法官,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这个家伙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们真正要抓起来的人应该是他。”
“没错,就应该把他抓起来,否则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宴迟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继而看向法官和警察,开口道:“法官,还有警察同志,下次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请直接把怀疑对象放在他们几个人身上就好了。”
“宴迟,你!”
他们个个面露凶光。
宴迟不疾不徐,语气冷淡,“怎么?我说错了吗?我没有犯罪,你们却想让警察把我抓起来,显然你们在妄想,你们这么恨我,说不定心里就在盘算着怎么对付我,我若是出事,怀疑到你们身上很合理吧?”
“你要是不毁了宴家的公司,我们会恨你吗?不都是你自己找的?”
宴迟脸上的表情更加讽刺。
宴衡更是阴恻恻一笑,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永远都不要想摆脱我,即使我进了监狱,我也会化身成无形的恶鬼,时时刻刻跟着你。
宴迟不躲不避地跟宴衡对视了几秒,而后幽幽开口:“你们当初都有掺和进公司的生意里吧。”他转身,视线扫过身后这些人,“公司的项目生意干不干净,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宴氏集团,一个规模庞大的公司,为什么会在一朝一夕间破产,难道只是我随便搞几个小动作的原因吗?”
宴迟的质问让几人脸上见了几分心虚。
但还是有人站出来道:“还不是你搞那些可恶的算计,吃里扒外跟别人合作搞垮公司,还让薄氏集团把我们公司低价收购。”
“呵。”
宴迟冷笑。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讨论公司破产的真正原因吗?”
宴迟语气犀利,冰冷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法庭!
此刻他们说的话都会被记录,宴迟要是真说出点什么事情来,恐怕他们还要被调查。
几人忍不住心虚的闪躲了一下眼神。
在场的这些人手底下没一个是干净的,公司的很多项目都是经他们的手,公司到底如何,他们比宴迟清楚。
宴迟见他们安静下来,回头看宴衡,“你就打算让他们几个来对付我?你是真的嫌自己进去的儿子不够多,打算全家进去团聚吗?”
宴衡皱紧了眉。
宴迟看着那几个已经不敢说话的人,继续道:“还是说你们也想惹点事情出来,进去陪你们亲爱的好父亲,好给他尽孝啊?”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可不想进去陪宴衡,他们只不过是今天聚齐了,互相给了对方胆子,打算闹一闹,发泄一下心里的不快,真让他们干出点什么,他们又没那胆子。
因为宴司州和宴衡都是前车之鉴。
虽然现在日子不好过,但好比把日子过没好吧。
何况他们现在能对宴迟做什么,宴迟有手段,狠起来不要命,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都选择了沉默。
宴衡见他们一个个都蔫了,顿时皱眉,“你们说话啊,宴迟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们就这样放过他了?”
“爸,我们心里是不舒服,但我们再不舒服也做不了什么啊,难道你要让我们像你和大哥一样,要不死要不进监狱吗?”
“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宴衡怒骂,“被他害成这样,你们都不知道向他讨回来,一个个嘴上功夫厉害得很。”
“爸,我们今天就是来最后看看你,现在看也看过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和他的恩怨,还是你自己解决吧。”
有一个人提出要走,其他人也待不住了,一个跟着一个走。
最后一个都没剩。
宴衡看着这一幕,气得脸都白了,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你们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宴迟快听笑了,“原来叫我过来是看一场笑话。”
宴衡咬牙!
宴迟狭长的眉轻挑,颇具挑衅。
宴衡气得脸都白了几分,像个跳梁小丑。
“法官,继续宣判吧,”宴迟在旁边的旁听席上坐下。
宴衡的眼神告诉宴迟,他依旧不甘心。
最终宣判结果,宴衡数罪并罚,被判了十二年,他现在这个年纪被判十二年,恐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吧。
宴衡宣判结果出来时,一双怨恨不甘的眼神就那样盯着宴迟,他被法警带了下去,他在法警的手上不断挣扎,“宴迟,你等着,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巧了,我这个人最不怕鬼。”宴迟幽幽说着。
宴衡对蒋黎说过同样的话,此刻,宴迟还给他。
目送宴衡离开,法官宣布庭审结束。
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整个法庭渐渐地安静下来,宴迟静静地坐在那,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宴迟才站起身离开。
走出法庭时,蒋黎匆匆从车上下来,她放心不下,还是来了。
蒋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宴迟的手臂,紧张地看着他,“你......”
刚发出一个声音,蒋黎就被男人一把抱进怀里,蒋黎浑身一僵,不知所措。
宴迟抱得很紧,蒋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异常,“宴迟,你怎么了?”
宴迟埋着头,鼻息间是女人熟悉的气息让他心安,“黎黎,宴衡判了,十二年。”
宴衡判决出来的那一刻,宴迟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难受,复杂,如释重负......
蒋黎听着宴迟说的话,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反常。
宴衡判了,宴迟心里很复杂吧。
就跟当初的她一样,蒋黎恨蒋费伍,因为他自私自利,好赌成性,一身的臭毛病,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但当他真正从楼上摔下来,摔得面目全非,摔得失去生命时,蒋黎还是心痛得喘不过气来,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他在她小时候也曾抱过她的画面。
她想,在宴衡判决出来的那一刻,宴迟的心里也曾有一刻想到宴衡的好吧。
蒋黎轻轻拍着宴迟宽阔的后背,声音温暖道:“好了,没事了,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他自作自受了,我们回家吧。”
宴迟直起身,看着蒋黎,他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好,满满呢?”
“我担心你就来了,满满我送去薄家让苒苒帮我看一会儿。”
宴迟伸手揽过蒋黎的腰肢,两个人往车子方向走,“刚刚去超市还没买什么菜,我们现在去吧,然后再去接满满,顺便叫他们一起来家里吃饭。”
“好。”
......
两人去超市买完菜,去接了满满,正好叫沈宁苒一起来家里。
宴迟没时间去请个保姆回来,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做饭。
蒋黎现在没有安全感,宴迟也不希望家里时刻有外人在。
蒋黎和沈宁苒坐在客厅逗满满玩,听着厨房的动静,沈宁苒扭头看了一眼。
宴迟那样子真不像是会做饭的。
“你确定他一个人可以吗?”
蒋黎点头,很放心,“可以的,这些天都是他做饭,做的味道还不错,你等会可以尝尝。”
“他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薄总看着更不像,在宫家的时候还不是为你学着做了。”
沈宁苒正在逗满满的手顿了顿。
蒋黎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连忙抿紧嘴,“不好意思啊苒苒,我不是有意提宫家的......”
沈宁苒抿唇一笑,拿着玩具继续逗着满满,嘴上说着没事,但思绪还是被宫家的事情拉了去。
蒋黎自责地咬了咬唇,她无意提起沈宁苒的伤心事。
蒋黎转移话题,“煜宸赫赫等会有人去接吗?”
“薄瑾御从公司过来的时候会顺便接他们过来的。”
蒋黎点了点头,七扯八扯地扯着话题,“薄大总裁还真是好,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
“宴迟现在不也是。”
蒋黎回头看了眼厨房正在忙碌的身影,唇角微微弯起幸福的弧度。
沈宁苒看到她现在幸福了,心里高兴,“对了,他现在跟你求婚了吗?”
“什么?”蒋黎一愣。
“就是求婚啊,自从那次你说他跟你表白后,就没有其他的了?”沈宁苒看着蒋黎好奇问。
蒋黎小脸一红,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个忙碌的身影,低下头,脸上有几分羞窘道:
“我们孩子都有了,哪里还需要求婚那一套,况且我现在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
沈宁苒听得出来蒋黎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女人都喜欢仪式感,蒋黎也不例外,就是不知道宴迟这个木鱼疙瘩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
宴迟做饭还挺利索,晚饭点顺利做好了六菜一汤,都是一些家常小菜,看着却是色香味俱全。
沈宁苒不吝啬夸奖,“可以啊,还真有一手,看着不比厨师做的差。”
“这几个菜都是他拿手的,等会尝尝,薄总他们什么时候到?”
“快了吧。”沈宁苒看了眼时间。
刚说完,门铃被摁响。
“这不是来了。”沈宁苒笑着走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