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眼前出现的一幕简直震碎了白瑾和鲁尔哈根的三观,一个人类竟然护在了一个兽人身前,他们这是穿越了吗?穿越到了光明战争前,曾经人族战士与兽人战士还能并肩的岁月?
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了两人。
飞斧在空中转了一个弯,旋转几圈之后落到了地上,此时,座狼和兽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引来的人类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银子!安分点!”然而,突然出现的人类一手搂住座狼的脖子,牢牢地控制住了试图对白瑾两人发起冲击的座狼,不停地安抚着。
鲁尔哈根沉声问道:“你能判断出他的实力吗?”
最简单的种族原则眼下已经不顶用了,他们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人类可能会是敌人。
“不能!”白瑾将长刀护在身前,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在对方真正出手之前,鬼知道是什么实力反正不是会被他一招秒杀的杂鱼。
而且,仅靠方才男人出现的速度以及拔刀的速率来判断,这家伙一定不好对付。
总之,在这种被对方引来的陌生的地方开战,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白瑾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只要确定了这附近有人活动,那么总会找到机会的。
眼看着两人动了,即使被攻击也没有情绪表露的兽人小子却突然惊慌起来,他指着保持着警惕一步步后退的白瑾和鲁尔哈根,啊啊啊的大叫起来,他嗓子里冒出的声音只有简单的几个音节,组合在一起根本不是白瑾能够听懂的语言。
这地方可真是邪门儿!
通用语可是从上古年间就存在了,就算是因为地域原因产生了不同形成了各地的方言,也不至于像这样一个字都听不懂吧?
兽人小子的话给白瑾的感觉就像是语言从文明社会退化到了原始阶段,偏偏那个人类却听得懂。
“来自外界的骑士,不要担心,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
白瑾听见对面那个人类的话,脸一抽,撒腿就跑,这种话光是说出来就给人一种不可信的感觉,乃至心中发毛,这怕不是要马上对他们动手了,快溜快溜!
然后,白瑾就看见了拦在他们前面的人影,这人不正是刚才在山谷通道中的那人吗?这么快?
顿时,白瑾口中无比苦涩,现实可不会像游戏里那样为了平衡有着严重的偏科,这么快的速度,也侧面说明了这人的强大。
白瑾深吸了一口气,明白,光逃命是不可能的了。
看见两人露出决绝之色,甚至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那人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口中说道:“何必呢?”
话音刚落,他就瞬移一样出现在白瑾身侧,一只手铁钳一样握住了白瑾的手腕,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力量强行控制着白瑾的手。
白瑾痛呼出声,手一松,饮墨就落在了地上,随后他听见了一道声音。
“别激动,小家伙。”
他下意识朝耳边看去,正好目睹了鲁尔哈根与他相同的遭遇,这一刻,白瑾确定,他们抽中了一个能要他们性命的大奖,这个神秘的男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但没有令人绝望的是,这个神秘男子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想法。
当身边的劲风消散,白瑾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神秘男子,身材不高但厚实,国字脸上方口阔鼻,短粗眉毛下是一双铜铃般圆睁的大眼,明明是一副怒目金刚的面向,却笑得温煦,毫无咄咄逼人之感,仿佛把两人当成了来自远方探亲的子侄一样。
“为什么,要帮他?”
最大的疑问,不是怎么会在荒芜的蒙山中遇到一个完全无法抗衡的人,而是,这个人为什么站在了兽人身边,他们的对立面。
男子因为笑容而稍显温和的面庞一愣,自然就成了本来那副凶狠的模样,随即他的脸上露出困惑:“帮助别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男人的问题反倒是把两人给问住了,两人没办法回答这话,帮助别人本是不需要理由的,但生物之间有利益之争、群体之分,立场不同、利益不同甚至是思想不同、外表不同都可以成为不帮助别人的理由。
“可你是人类,而他是一个兽人,你们是敌人!”
“敌人?”神秘男子闻言笑了起来,他亲昵地抚摸了一下走过来的兽人小子的头顶,毫无隔阂:“外界人,你们想错了,没有谁和谁是天生的敌人,在你们出生时,难道会天生对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带有敌意吗?不,你们只有对陌生的世界以及陌生人的好奇。”
“我们伸出的第一只手绝对不会是握紧了武器的,要取人性命的,而是五指摊开,想要拉住别人的手,想要交流,想要触碰,成为朋友。”
那张天生杀胚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令人崇敬的肃穆之色。
白瑾下意识地摇头否定:“不是这样的。”
可之后的话白瑾怎么也无法说出来,他想要否定,却没有否定的依据。
婴儿时的记忆早已从白瑾脑海中消失,而他在十余年的生命中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婴儿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象一个婴儿拿着一把刀的样子,不管那个婴儿是什么肤色,长着长耳朵或者翅膀,都不可能是那个模样。
神秘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瑾,等待着白瑾接下来的话,当他意识到白瑾陷入了沉默中时,他俯身捡起地上的长刀,精准地将其插进了白瑾的刀鞘内。
长刀入鞘发出铛的一声,快速且沉闷,一瞬就消失,远不似城镇中的大钟,钟声悠远绵长、响彻云霄,隔着数条街道,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猝不及防下,就像是在耳边敲响。
神秘男子倒没有为难白瑾和鲁尔哈根两人,反而指着自己和兽人小子、座狼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托尔芬,而他叫做阿诺,它叫做银子。”
“正如你们所见,一个人类,一个兽人,以及一头漂亮的座狼。”
银子似乎能听懂漂亮的意思,当托尔芬夸赞它时,兴奋地嗷呜了一声跳到了托尔芬的背上,巨大的体型几乎将托尔芬整个人盖住,座狼的两条前肢搭在托尔芬的肩膀上,巨大的狼头亲昵地蹭着托尔芬的脸。
托尔芬一开始稍微趔趄了一下,等他站稳脚步,将这头巨大沉重的座狼背起,哈哈大笑:“行了行了,臭美的家伙,就算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座狼,也不能不打招呼就直接跳上来啊,哦,我的天,别舔了,快把你的舌头伸回去。”
银子伸出舌头在托尔芬的脸上一顿乱舔,留下了一脸的唾沫。
刚刚还深入白瑾心里的神秘高手的形象瞬间崩塌了一大半,实在是托尔芬狼狈不堪地收拾脸上唾沫的样子太好笑了,即使在这种境地,白瑾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银子放下,托尔芬朝两人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银子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混熟了,像阿诺这样,即使是让它载着都成。”
兽人小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啊啊的叫喊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那些毫无意义的拟声词白瑾完全听不懂。
只有托尔芬听懂了,他说道:“走吧,我们回去,顺便带上两位陌生的客人。”
“等等!我们可不想跟着你们走。”
白瑾还想要再挣扎一下,既然托尔芬自述人与人应该互相帮助,那么放他们离开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托尔芬转过头来:“可你们迷路了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白瑾一说完就看向正朝着他傻笑的阿诺,一脸的难以置信,难道说是这个兽人看出了他和鲁尔哈根已经迷路,才特意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吗?
“当然是阿诺告诉我的,如果我告诉你他可以看穿人心,你信吗?”
白瑾当然不信,别说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取出心脏,一颗七巧琉璃心放在眼前,也不可能看穿,人的思维是无形的东西,且无时无刻不再变化,就算是神灵,也做不到看穿人心,托尔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托尔芬也不纠结于这个,说道:“跟我们来吧,没有向导你们是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
“你只需要给我们只一个方向就好,北方,北方在哪里?”白瑾仍然不甘心,他本能地抵触跟随他人的安排,与跟着托尔芬相比,他更愿意走一条陌生的道路。
托尔芬指向天边:“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白瑾和鲁尔哈根顺着托尔芬所指的地方望去,糟糕的天空,没有什么异常。
“用心去看,仔细一点。”
在天边,有着一道如霞般的暗红色光带,如果不注意看,根本无法在蒙山本就昏黄糟糕的天空中发现,但在托尔芬的特意提醒下,两人都注意到了那与自然的天空有所不同的彩带。
“那是什么?”白瑾的声音有一些苦涩,直觉告诉他,他与鲁尔哈根的迷路与天边的那条光带脱不了干系。
托尔芬说道:“那是神魂虫,它们既是守护者,也是这座监牢的狱卒。”
白瑾神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托尔芬苦笑一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欢迎来到新生之地,同时也叫遗忘监牢,来自外界的,陌生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