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移莲步,走进正殿。入目之处,一切陈设尽是奢华精品。桌椅或为紫檀精制,或由黄花梨打造,木质纹理仿若天然画卷,徐徐铺展,幽微清香悄然弥漫。
各种摆件亦非凡品,羊脂玉如意莹润生辉,玛瑙雕琢的花卉娇艳欲滴,翡翠铸就的香炉精致绝伦,每一件皆价值连城。
安陵容见状,也不禁有些心惊,轻声对槿汐说道:“槿汐姑姑,我不过区区常在,使用这般物件,恐有僭越之嫌。”
槿汐嘴角噙笑,缓声解释:“小主宽心,此皆皇上特意为小主所备。”可况按槿汐心中所猜,怕是过不了几天这俪小主就要被称一声娘娘了?
言罢,侧身示意身后两名宫女上前觐见,“小主,这是兰心与竹韵,日后便近身侍奉小主。”
兰心、竹韵趋前一步,盈盈行礼:“奴婢兰心、竹韵拜见小主,小主万福金安。”
竟不是宝娟了,安陵容心中虽有些疑问,但神色却未显露分毫,只徐徐开口:“起来吧,往后各司其职,尽心侍奉便是。”
安陵容也不想训什么话,若是不顺心,想个法子换了便是。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承乾宫众人皆得了赏赐,一时间,宫人们皆喜形于色。
下午,皇后宫中剪秋与华妃宫中颂芝先后携赏赐而至。然二者见得安陵容容颜,皆瞬间怔愣,旋即匆匆离去。
颂芝失魂落魄归至翊坤宫,华妃见其神色异样,柳眉轻挑,问道:“可是见着那贱人了?”
颂芝定了定神,欲言又止。
“这般支支吾吾作甚,还不速速道来,那贱人真长得如传闻中那般模样?”华妃看着颂芝,语气不善道。
颂芝赶忙跪地,惶惶回道:“回娘娘,那俪常在恰似画中仙子临世,实在是……”
华妃闻之,妒火中烧,手中帕子紧攥,银牙暗咬:“哼!又是一个狐媚惑主之辈,无怪乎皇上赐她居承乾宫。”
想到这里,华妃更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自己本想让那贱人去碎玉轩,没想到皇上竟直接许她住承乾宫,尚未承宠便有此等狐媚之能,日后怕不是要坐到本宫头上。
越想越恼,遂吩咐道:“去传曹贵人前来。”颂芝领命:“是,娘娘。”
三日后,新人依制向皇后请安。
皇后凤仪端坐在正殿凤座之上,凤袍绚烂,凤冠璀璨,珠翠摇曳生光,却难掩面上那一丝被拂逆的愠怒。其目光不时飘向华妃空缺之位,手指下意识地轻叩扶手,似在竭力压抑心底怒火。
她深知华妃恃宠而骄,又有年家势力为倚仗,纵心有愤懑,此刻亦唯有强捺,勉力维持那端庄大度之态。
新进嫔妃们垂首敛目,恭立殿下,预备向皇后行礼问安。
正待众人行礼之时,环佩叮当之声由远及近,华妃款步而来,身姿婀娜,仪态万千。
但见华妃身着一袭锦缎宫装,色彩明艳夺目,绣工巧夺天工,金丝银线于日光下闪烁刺目华光。
妆容精致绝伦,眉若远黛,眸如秋水,唇似樱桃,然那盛气凌人之态,虽美却令人不敢轻易趋近,仿若带刺玫瑰,娇艳却危险。
她莲步轻摇,身后一众宫女太监簇拥相随,浩浩荡荡,全然不顾自身迟到已然坏了宫规礼仪,好似并未将皇后难看放在心上。
“本宫来得不算迟吧?”华妃语带倨傲,敷衍地向皇后屈了屈膝,这礼便算是行过了。
除皇后与齐妃外,其余嫔妃皆恭敬向华妃行礼:“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也不叫起身,淡淡开口道:“本宫昨日侍奉皇上,今日便起晚了些,皇后不会生气吧。”言毕,目光悠悠转向皇后,挑衅之意昭然若揭。今日,她定要让这些新人知晓,后宫之中,究竟谁才是最得宠之人。
“身为妃妾,最要紧的便是侍奉好皇上,本宫自然不会生气。”皇后神色平静,然“妃妾”二字,意在提点华妃,任凭你再是受宠也不过是妾。
“先让诸位妹妹起身吧,都是些女儿家,想必在家是也娇贵得很。”皇后又道,她心中也乐得让华妃衬托出自己的仁慈。
华妃转首望向众嫔妃:“只顾与皇后叙话,倒忘了诸位妹妹还拘着礼,都起来吧。”
“谢华妃娘娘。”众人闻言,方得起身。
“听闻有位俪常在生得倾国倾城?”华妃目光锁定安陵容,满含不善。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乃承乾宫常在安陵容。”安陵容欠身行礼。
华妃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心惊:“果真是不凡,皇上当真是独具慧眼。”
“多谢娘娘赞誉。”安陵容语调恭顺。
华妃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新进嫔妃继而向皇后行跪拜大礼。礼毕,皇后例行训话,所言不过后宫和睦、谨遵礼制之类言辞,众嫔妃皆垂首聆听,神色虔诚。
本应再去拜见太后,然太后不欲召见新人,此次请安便至此而止。
安陵容返回承乾宫,一盏茶尚未饮尽,苏培盛已至。他满脸堆笑,高声宣道:“俪常在吉祥,咱家特来报喜,皇上今儿个晚间驾临承乾宫用晚膳。”
安陵容急忙福身行礼:“有劳公公前来告知,辛苦公公了。”
苏培盛笑着摆了摆手:“常在不必客气,皇上心系于您。您且安心筹备,咱家这便回宫复命。”言罢,领一众小太监匆匆离去。
望着苏培盛背影,安陵容转身对槿汐道:“姑姑,皇上骤然而至,我一时心乱如麻,诸事皆需仰仗姑姑费心操劳。”
“小主安心,奴婢即刻安排。”槿汐言毕,悄然退下。
承乾宫内,一切准备就绪。香炉中,淡雅香料悠悠焚燃,烛光摇曳生姿,暖光融融,满宫皆被一层温馨雅致之韵笼罩。
安陵容身着一袭月白色绫罗长裙,裙裾之上,几枝淡粉色桃花悄然绽放,似春日盛景凝于裙摆。青丝半挽,仅以一支羊脂玉簪点缀,简约而不失高雅,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误入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