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上街。
许思和钟姨坐在后座。
她没再开口,看着窗外无声流泪。
“不哭了小思,再哭把眼睛哭肿,”钟姨拿帕子给她擦,把人冰凉的手揣在怀里,心疼不已。
穿过大桥,小张瞥瞥后面,欲言又止:“嫂,嫂子,这事队长不是故意的……您别难过了,主要跟副队还有关系,所以必须谨慎。”
许思不响,她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耳朵好像听不清楚声音,骨子里透出的疲惫更让她不想开口。
“造孽啊,姑爷咋这伤人心……”
钟姨不晓得发生啥,但自打谢家的事之后小思像变了个人,有本事有主见又坚强,哪里再这样伤心过。
她长叹一口气,心疼地抹抹眼睛。
车子很快到象牙巷,院里亮着灯。
许思下车往里走。
“阿姐,你回来啦!!”小木虎头虎脑跑出来,兴奋地叫她。
后头跟着苗苗。
原来是徐桂芳不放心,带着俩孩子过来等她。
跑到跟前,小木一下停住脚,“阿姐,你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牵住许思。
“阿姐,你哭了?”
许思心中酸软,摇摇头说:“阿姐没事。”
徐桂芳也出来,看闺女这模样顿时急了,“囡囡咋哭了,是不是闫峥有啥事?”
她不提还好,一说许思心口揪着疼,哑声说,“他没事,阿妈我很累,想上去睡一会儿……”
徐桂芳拉着闺女,看了钟姨一眼。
钟姨无奈地摇摇头。
徐桂芳没再问,“好好,累了咱们上楼歇会儿,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许思摇头。
带着人上了屋,苗苗瘪着嘴巴问:“钟奶奶,小婶婶哭了。”
钟姨牵住她跟小木,“小婶婶有点难过,咱们不吵她,钟姨给你俩做饭吃。”
苗苗还是不放心看着楼上,不肯走,眼泪汪汪的。
钟姨叹气,“乖,让小婶婶睡一会儿。”
苗苗点头,这才跟着进了灶披间。
回了屋里,徐桂芳找身睡衣给许思,“换了衣服才好睡,阿妈给你打热水擦擦脸。”
许思说好,简单收拾后就躺到了床上。
徐桂芳坐在床边,没有要走。
屋里灯没开。
只开了书桌上一盏旧旧的小台灯。
许思晃神说:“阿妈,你回去歇着吧……”
“阿妈不走,等你睡了再回去,”徐桂芳俯身说着,手轻轻抚过她额头,像哄着小孩。
她的手长期干活,略微粗糙,但无比温暖。
许思想起来,上辈子在孤儿院,院长妈妈也这样哄过她。
“心里要难过就跟阿妈说会儿,不想说就睡一睡,”徐桂芳心疼说。
这话让忍住的眼泪又滑落,将眼尾洇得通红。
许思吸吸鼻子说,“我没事的……”
“那就睡吧,”徐桂芳擦擦她眼泪。
手被许思握住,她闭上了眼。
……
等到人睡着,徐桂芳又看了许久,才下楼去找钟姨。
钟姨说:“我也不晓得,不是说闫峥受伤了,但我跟小思一去人不在病房,小思以为出事就被吓到了。”
“后头……后头……”
徐桂芳说,“后头咋了?”
钟姨想想说:“后头好像是小伤,他们出去抓犯人了,一队人假装的……
小思担惊受怕了一天,两头跑,被这样瞒着心里头当然难过,又被吓着了。”
徐桂芳眉头拧着,晓得闫峥是有本事的人,做事也是部队的规矩。
可她只是小囡的阿妈,心里眼里只有闺女,终归是怪闫峥的。
“唉,你说这事…没受伤是好事,但这闹得……就不能跟思思说一声。”
她看看楼上,心疼说:“我给孩子煮点红豆汤,晚上思思要醒了让她吃点,钟姨你帮我多照看点。”
钟姨说:“我陪着呢你放心。”
“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总归得等闫峥回来跟囡囡说开,她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孩子才容易委屈……”徐桂芳喃喃说着。
两位老人心疼孩子,又晓得夫妻事得夫妻自己解决,无可奈何。
红豆汤煮好,收拾了灶披间。
徐桂芳上楼看眼闺女,才带着小木回去。
走路上,小木问,“阿妈,是姐夫欺负阿姐了吗?”
徐桂芳叹气说,“夫妻就会有点小矛盾的,过几天就好了,你姐夫不舍得欺负阿姐的。”
小木最是崇拜闫峥,他在小木是最优秀的军人。
可如果他欺负阿姐,小木一定不肯。
……
远洋的货轮不像一般小货船。
章启承估摸着进港的时间,商检局的人不在,一个海关处不足为惧,何况里头还有谢家打点过的人,可以悄无声息把未上报的货运到谢家仓库。
谢家在沪市的百货楼,一直无法做大。
要想压闫家一头,就只能压低货物价格,而开放初期关税不平衡,价格高昂,是以谢家想尽办法在这上面做文章。
舱底的一批电视、手表和相机,只要运进去,在谢家铺开售卖必然能打响第一枪。
“章老板,半小时后就到入海口进沪了,没问题吗。”
章启承看着漆黑的海面,“没问题,抓紧时间。”
然后半个小时后。
谢家货船就被第七区的人完全控制。
除了闫峥一行,从第七区紧急调来的人早潜伏在江河沿岸,一齐按下谢家货船。
此时,等在谢家仓库的谢景盛正坐在宽大的圈椅里,喝着茶。
“恒亭,几点了?”
谢恒亭抬表看,“差不多到码头了,爸要我过去看看吗?”
“闫峥那群人盯好了?还在医院?”
“是,有人盯着。”
谢景盛说:“那你去吧,今晚就把东西运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好,”谢恒亭拿起外套,快步离开了仓库。
他离开后十多分钟,仓库被医院出来的人围住,谢景盛被抓。
憋闷许久的雨倾盆下来!
……
码头上。
第七区的人严密守着谢家货船,章启承被带进审讯室。
海关处的人傻眼,叶宏旷闻声赶来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
“闫峥,今晚有行动为什么没通知海关处。”
闫峥浑身被雨水淋湿,冷硬发梢滴着水。
他抬眼,冰冷的视线扫来,“海关处?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把海关处的人集合到这,少不了你们的!”
“你……”叶宏旷看他冰冷的神情,心中顿时一凛,“你是说海关处有问题。”
“那要问你了,叶处长,”闫峥冷喝,“出去!”
叶宏旷眉头皱成‘川’字,到底是相信闫峥的,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冰冷两字,“关门。”
“你小子,吃枪药了,”他转身骂骂咧咧关上门,往海关处走去。
审讯室的椅子上,章启承手脚被绑着,一身西装戴着眼镜,面上却极为淡定。
“抓我做什么,谢家的货没有任何问题。”
闫峥冷笑。
章启承说:“我有进口的货单和许可证,我是外籍人员,你们没有权利……”
“砰——”
一声巨响,他连人带椅被踹了出去。
椅子撞在身后墙壁发出木头脆弱刺耳的动静。
“没有权利?进了商检局还跟我谈权利!”
男人居高临下,军靴踩上椅子腿。
……
[蛐蛐女主的段评看到会删,后怕之后的委屈不难理解吧,女主已经足够懂事和体谅了,别站道德制高点蛐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