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家乡被毁，妻子已故，凶手还是自己最尊敬的父王，啧啧啧。”
方觉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同情。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鲜红的西瓜，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连连摇头，仿佛在评价一场荒诞的戏剧。
闻言，林七夜不禁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自腹诽：“也不看看这都是谁告诉他这些的。”
他太了解方觉了，这家伙明明有能力解决这一切，完全可以瞒着布拉基，悄无声息地将所有问题处理干净，最后还他一个完好如初的阿斯加德。
但方觉偏偏选择了最戏剧化的方式，将所有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布拉基面前，让他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但方觉和他说把一切都交给他和布拉基后，即使林七夜知道他要求方觉做这一切方觉一定会做，他还是没有反驳。
他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方觉。
方觉的确很强，强大到足以改变许多事情的结局，但他和林七夜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朋友”这个层面。
外力终究是外力，林七夜从未想过理所当然地借用方觉的力量。
正因如此，自从他成为守夜人之后，就很少再主动去找方觉。即使偶尔见面，也只是两人叙叙旧，聊聊无关紧要的话题，绝口不提任务或困境。
他不想让自己变得依赖，也不想让方觉觉得他是个只会索取的人。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布拉基，也同样如此。
林七夜和方觉能做的，只是在关键时刻保住他的性命，而不是替他走完所有的路。
就在林七夜思绪翻飞的同时，方觉眯起眼睛，目光投向地面上的战况。
奥丁一弹指，便将布拉基重创，随后居高临下地对他进行言语羞辱，那冷漠而讥讽的声音，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嗯......被羞辱，强迫黑化，就是现在！”方觉的眼睛突然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西瓜，拍了拍手。
现在，就是布拉基负面情绪最高的时候。
随着方觉的手轻轻一撮，一抹仙力便顺着风飘进布拉基的身上。
“是时候了。”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奥丁能听到他的声音。
......
奥丁的身形猛然一滞，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他的独眼微微睁大，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那抹情绪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短暂却刺目，随后便深深地扎根在他的眼底，再也无法抹去。
\"是......他？\"
粗长的眉毛紧紧蹙起，他猛然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仙力所化的帷幕已经悄然撤去，原本被遮蔽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奥丁眼前，他的目光扫过云层，清晰地看到了方觉的身影，以及那些藏匿在云层深处的众多身影。
但是，他的目光最先并没有落在方觉的身上，而是越过方觉，看向了他身后的一座石像。
“灭世梵天......”
灭世梵天在此，就算奥丁再傻也能反应过来，他的计划泡汤了。
向着集合世上大部分至高神之力硬撼仙人的计划，胎死腹中。
他并不知道奥林匹斯和天神庙的消息，两座神国的消息封锁的很好，加上阿斯加德的所有神明除了洛基外都已被他控制，并不能外出替他打探消息。
自从那道声音响起后，奥丁的视线便再也没落到布拉基身上，因此自然也没看到飘到他身上的那一缕仙力。
他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天空，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突升。
奥丁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压迫感，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物质堵在他的胸腔中，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那团东西似乎在不断膨胀，挤压着他的心脏和肺部。
他的眉头紧锁，独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困惑，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试图缓解那股不适，但那种压迫感却愈发强烈，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这是......什么？”奥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那是阿斯加德众神的记忆，是他们的情感，是他们的痛苦与绝望。
那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到了阿斯加德的毁灭，看到了众神的哀嚎，看到了那些被他亲手推向深渊的面孔，每一幅画面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不......这不可能......”奥丁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手中雷霆化作的冈格尼尔阉割版也险些脱手。
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仿佛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父，而是一个被恐惧与痛苦吞噬的凡人。
画面依旧在急剧闪烁，不久之后，定格在最后一幅画面上。
那是一张脸。
一张痛苦，扭曲的脸。
奥丁认识那张脸，或者说，他再熟悉不过。
他的儿子，布拉基。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
布拉基正紧紧地盯着他，就像他此刻心中的画面一样。
猩红色的天幕被撕开，露出外边湛蓝色的天空。
奥丁被突然出现的光亮晃住了眼，眯眼看去......
仙人站在云端，阳光扑打在他的身上，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眉目低垂，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这次轮到奥丁站不住了，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但眼神依旧执拗地盯着仙人。
受阿斯加德众生愿的影响，克苏鲁的污染被短暂地压制了下去。
那股扭曲的低语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清明。
奥丁的神智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仿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回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内心，冰冷的外壳被一点点融化，露出了深处那抹被遗忘的柔软。
就这么对视了许久，奥丁突然笑了一声。
“呵，原来我所谓的所有计划，在您眼中，都如同泡影一般吗......”
这一次，奥丁的“您”叫的多了几分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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